大吉岭的坛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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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岭,长阳西北部的著名山岭,也曾是山岭所在的行政村名,现在为榔坪镇乐园村域。之所以说大吉岭出名,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这里有一棵远近闻名的古树——“坛子树”。
我打小就听说过这棵古树,也曾借助他人拍摄的照片大致了解其风姿,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登门造访”。2020年岁末,老家在沙地村的覃春岗先生要回乡杀猪,邀约我随行,于是我终于有机会一睹坛子树的尊荣。
△坛子树(向家舟摄于2020年12月20日)
进九过后,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高山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听说碑坳和小长冲的道路冰凌严重,为安全起见,春岗先生决定绕道榔水公路,经乐园村回家。春岗先生说,看坛子树正好顺路。
车子驶出杜家村,来到一处转弯坡路处。春岗先生说:坛子树就在这里。当我走出车厢,便看到一株高约40米、树干周长约3.5米的大树耸立在面前。大树位于两个小山包之间的开阔地带,树旁是一个小池塘。树干挺拔,树冠如盖,已是隆冬时节,枝叶却青翠可爱。对比周遭低矮的灌木和乔木,从体量上来说,坛子树无疑是这里植物界的“霸主”,无法不引人注目。
△坛子树(向家舟摄于2020年12月30日)
坛子树的学名是铁坚杉,又称铁油杉,是中国西部地区特有的树种。但和全国其他地区的铁坚杉以及本地其他古树名木不同的是,这棵树树顶上箍了一个坛子(一种陶器),这就是它的与众不同,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我站在树后的公路边,顺着树干向树颠仔细打量,终于在树干顶部发现了一个椭圆细长白色的坛子。只见坛子底部深陷于树干里,四周被树枝紧紧包裹。坛子与树,本应是毫不相干的两个物件,如今它们却牢牢抱在一起。长阳有句俗话,叫“秤不离砣,砣不离秤”。这树与坛的关系,正应了这句俗语。这真是少有的奇观!
关于坛子树的由来,在大吉岭以外流传着很多版本。但春岗先生在坛子树下给我讲述的一个当地广为传说的故事,似乎更为可信:
传说这株油杉,是古时本地一位姓钱的医生栽下的。钱医生医术高明,为人善良,远近闻名,受人尊重。当这棵树还不算很大的时候,有一天,一个背窑货(贩卖陶器)的师傅从远方背着一筐窑货,行经此地。也不知是他不小心或是别的原因,筐子摔落在地。只见大部分陶器已经损毁,只剩下一个坛子完好无损。更为伤心的是,他摔成了重伤,难以动弹,又无钱请人医治。正在他一筹莫展、万念俱灰之时,钱医生迅速伸出援手,不仅免费治疗他的伤病,还提供免费食宿。有了钱医生的精心照料,百日之后,师傅终于恢复如初。为了表达对钱医生的感谢,师傅将那只没摔坏的坛子扣在树端,以作纪念。后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随着树越长越大,坛子也和树长到一起了。据说,坛底已经破裂,这大约是因为树木生长的力量。
△坛子树顶的坛子(向家舟摄于2020年12月30日)
这个传说,前不久被湖北著名乡土作家温新阶老师写进了他的散文《大吉岭》。温老师和春岗先生的老家,都在坛子树不远处的沙地村响潭园。
坛子树所在的乐园村,是中国合作医疗的发源地。合作医疗最早的发起人,主要是当时乐园公社副书记肖习政、卫生所长覃万义、医生覃祥官。“中国合作医疗之父”覃祥官在长阳已是家喻户晓,而肖习政与覃万义却少有人知。春岗先生说,覃万义(1933—2020)就是他爸爸。他指着坛子树对面的山包告诉我:那里曾是乐园公社卫生所所在地,在那个“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年代里,父亲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不计个人得失,从而赢得一方群众赞誉……今年8月份父亲去世后,十里八乡来家里悼念、送葬的群众络绎不绝。春岗先生还说:在那个困难的年代,爸爸的收入不高,却省吃俭用,把积攒下来的大米带回家给三个子女吃,自己只在单位吃洋芋。我站在一旁,隐约看到春岗先生眼中泛起了泪花。
△榔坪镇乐园、沙地二村交界处(向家舟摄于2020年12月30日)
看坛子树的那天,正好是已故万义老先生的生日,这是春岗先生提前赶回老家的原因。他说,要按风俗到老父亲的坟头上个亮,烧个纸。那天夜里,我随春岗先生和他家人来到老先生的墓地。我帮忙打着手电,他们恭恭敬敬地履行着子女的孝心。春岗先生一边烧着纸,一边说:“爸爸,您在生辛苦一辈子,这些'钱’您就大大方方在那边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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