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梦里花落知多少》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梦见你了,这几年你总是断断续续地出现在我的梦里。依旧是少年模样,依旧眼含笑意,天真、活泼又顽皮,这些都是我赋予你的样子。
我们曾回到小学的校园里,还都是小孩子的模样,在白色瓷砖的小楼前,在沥青色的操场上,广播里依然放着莫扎特的曲子,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样子了。我依然还记得清楚,那些年放学时广播里流出的音乐声,踏着夕阳洒下的余晖,我脑子里想着这样好的时光日后还能见几次?一转眼啊,十多年了。再也见不到了!我们一行四人,说是重温旧梦,在教学楼里捉迷藏,我跑到二楼,被窗子里透过的阳光吸引,一个人趴在阳台向下看,你走过来,趴在我旁边,窗外已不是成群的少年在打篮球,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青色石阶。
第二次我们穿越到古代,变成隐姓埋名的武林高手,在乡间的客栈吃茶。昏暗的房间,木质的桌椅,遥远又清晰的吆喝声,突然来人高喊:“有人来砸场子了!”一时间,酒馆里的人纷纷逃走,你我相视而望,一个转身钻到了桌子底下。来的人打打杀杀,砸碎了屋子里的瓷瓶瓦罐,我们就这么安静地躲在桌子下,看着一双双脚走过来又走过去。然而我一抬头,却看见对面的柜子上放着一桶冰淇淋,我笑着用手指了指,你说:“你等等”,然后跳出去,和场外的人厮杀起来。我慢吞吞的爬出桌子,跳到柜台上坐着,两条腿荡来荡去,看着混乱不堪的场面,手里舀着冰淇淋。悠闲啊......悠闲......
再后来,时空交错,我们中间隔着十年的光景。你还是少年模样,我却成了二十岁的小阿姨。在南大的校园里,有卖旧书的摊贩,有正在涂脂抹粉的唱戏班子,有昏暗又闭塞的小小杂货铺,不停地有人找我,有人要我去给学校的剧团写本子,有人劝我去加入歌唱团,还有人找我参加朗诵赛。而我却焦躁不安,人人都知道你在这儿,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杂货铺里有你一闪而过的身影,小胡同里你和小伙伴嬉笑打闹,跑来跑去的我怎么也追不上。不停地有人找我说话,他们拽着我,我不得不停下来,他们都笑嘻嘻的,我却一脸愁容,怎么都是你的影子呢?
再梦到你时,我不远万里,从中原一路北上,到了京城。他们告诉我你在这儿,他们是谁?我也不清楚,或许只是个声音,或许是一群人。他们说,你长大了,变高了,你总是打架,谁也不怕。我在大街上跑着,我知道你就在这儿,所以我也什么都不怕。我走到天安门的城楼前,你就站在人群中,身姿挺拔,皮肤黝黑,眼睛里已经不再噙着笑意,你目视前方,双唇紧闭,厚厚的嘴唇,疲倦的眼神,你好像在仇视什么。我的少年啊,你和我想象中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我那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呢?我望着你,我就在你眼前,然而你看不见我,我成了一个透明的人,在阳光下化成泡沫。
最后一次和你见面时,我们又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我们在繁华又古朴的街上走着,太阳照着你。我那可爱的少年又回来了,他有着厚厚的嘴唇和洁白的牙齿,前额处翘起的小刘海儿,眼里噙着天真的忧愁,嘴角却挂着邪恶的笑,邪恶真是一种魅力啊!我们吵架,然后和好,继续在大街上走着。我有多久没和朋友争吵过了,那是小学时用食指交成一个叉就能呼呼的气上一整天的年代,那是一定要上课传纸条才能讲出心里话的年代。后来,我和讨厌的人斗气,和朋友说笑。再后来,我礼貌地维持着和所有人都平和的关系,只要没人打搅我睡觉、做白日梦。我成了一个心宽又大度的胖子,妈妈说这样是对的。我在梦里和你吵架,我忘了什么原因,然后我们又和好了,像以前一样,不停地吵架,不断地和好。和好时我们无话不谈,争吵时也只有我一个人愤怒的大叫。你就那样看着我,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里有我说不出的眼神,像大人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真愉快啊,太阳就在我头顶,晃得我睁不开眼,但却一点也不热,气温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