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花间小雨《起风了》
起风了
今天在自习室自习,带着耳机做高数,动情凄美和深奥繁复本应深深沉浸,却被一阵细细的杂音吸引去了注意力,向后看,一个四五十岁的清洁工人从后门进来开始打扫卫生,司空见惯,无以为意,耳机里响着,多么凄美的一曲人世离歌,沙沙声更响,余光里瞥着,他沿着走廊扫过来,红绿格格的破旧衬衫,蓦然间,看到了他手腕上翠绿的珠串,用细细的红绳穿着,恍然间,目光透过这幅动态的图画,似乎看到了另一个故事,一段平凡的人生,历经风雨,最终心定,处处皆心安。
几多欢喜,婴儿呱呱落地,天真开心悲戚难过,慢慢长大,欣喜迷惘,结婚生子,无奈心酸,时光毫不留情,他老了,要养家啊,他拿起扫帚,扛起心酸悲苦的生活重担,已是秋暮,天凉了,他冻得瑟瑟发抖,然后就看儿子穿旧的衬衣,被塞在柜子最里面,妻子收拾东西的时候弄出来的,就搁哪儿扔着,他拿来穿上,父母几年前就没了,一间破房子,风一吹就跟要倒似的,这几年,忙啊,也没时间去收拾,他推开破旧的房门,屋子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旧柜子,他结婚的时候,父母搬出来住的,柜子旧了,就和父母一起搬出来了,那时候,穷,没钱用煤气,就又腾出来一小块地儿,搭了个灶台,他搁屋里站着,好像能看见母亲搁哪儿添柴火,冒着浓浓的烟,母亲弯下腰去吹,火舌猛的钻了出来,他楞楞的站着,似乎看见母亲的脸,在火光中对着他笑,父亲柱着拐棍坐在门槛上,一声声的敲着烟枪。他摇了摇头,开始收拾柜子,都是父母蒙了灰的旧衣服,柜子实在太久了,陪伴了父母的一生,父母走了,他想着,把柜子在父母坟前烧了,他伸手搬柜子,老旧的柜子吱呀的响,柜子动了,他看到地上蒙尘的角落里掉落着什么,他弯腰捡了起来,一块被细细折过的红布,包着什么,有些重量,他慢慢的打开,漏出一个一段红绳和一抹绿色,这重量顿时就沉到了他心里,全部打开,是一个翠绿翠绿的珠串,他的心更重了,这珠串他是知道的,当初有一次他生病,母亲日夜守着他,他整日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母亲把一个珠串带在他手上,他听见母亲祈祷,我这孩儿没啥大志气,不求他大富大贵,求他无灾无难,求他一生安好,他病好后,觉着珠串难看,就随手给扯了下来,不知道扔在哪儿,之后母亲让他带上,他不听,母亲就再也没说过,当初母亲应该是偷偷的伤心了吧,然后找来一块裁衣服剩下的碎布,细细的包了起来,放在柜子里,后来啊,母亲搬出去了,老柜子靠墙,柜子旧了,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珠串就掉地上了,他又仿佛看到母亲跪在地上,一个手拿着手电筒,只是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这个珠串,珠串藏起来了,在世人注意不到而岁月却依旧流淌的地方,就像后来,母亲的思念,他拿起珠串,他带到手上,心中暖暖的,就像很小的时候,他在雪地里乱跑,母亲给他披上一件大衣,他嘟囔着好重,可是好像寒风真的刮不进来了,一阵暖意,似乎母亲又在絮叨了,天凉,别冻着了。
收拾好东西,他回家了,手上带着珠串,妻子说,哪儿来的,留着给小孩玩,他笑笑,儿子说,那什么东西啊,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带,他笑笑,同事说,你搁哪儿捡的,他笑笑,他拿起扫帚,一点一点的扫着,秋暮,就快冬天了,同事们都说可真冷啊,风瑟瑟的吹着,可怎么都吹不散他嘴边的微微的笑意,他心中暖暖的,在父母坟前,那个破旧的柜子燃烧着,格外的安静,不像柴火一样噼啪做响,橘黄色的火焰轻轻舞动,也不张扬,天地都是静寂的,那火焰,就在他心里安静的燃烧着,连凉凉的秋风都吹不灭,似乎母亲总在耳边絮叨,求他无病无灾,求他一生安好。
仿佛终于明白,不管历经过什么,万事到头来,求的不过心中平静而温暖,心定,处处皆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