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

对岸

童年，向往成人的世界

羡慕他们伸手就能

摘到树上的花果

站上梯子就能摸到星星

长大后挣钱，买房，买车

以为有了这些就会

成为生活的舵手

抵达海的彼岸

可是，星空还是那么远

夜晚还是那么长。我们

从一个梦里出来

掉入另一个梦中

镰刀

我不是一块好铁，不适合

打造成锋利的刀剑

也不适合做成精巧的事物

把它变成一把镰刀

它钝拙，直拗，半身有刺

也不能好好收割庄稼

握紧它，它的柄会硌手

靠近它，它的牙会咬人

容易生锈，就像脸上的老人斑

父亲啊，你舍不得丢下这把镰刀

你用它收割了一大堆稗草

几十年的光阴，一身的病痛

雨中

那时，横塘街的路灯没有那么亮

梧桐树的影子，在风里不停地狂吠

我不知道，那条回家的路走了多久

推着断链的自行车和生活

你忍着疼，给我讲奶茶店的故事

而我一直想着，这辈子要当一个医生

医治你的腹痛，也医治这性情乖戾的天空

雨水一节节打在身上，落进心里

凉凉的，淹没了汗水

我们像两棵旷野的草，搀扶着

在幽黑的夜里摇摇晃晃

孩子在你肚子里也一定

悄悄地看着我们

多想递给我们一把伞

202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