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墨作品 I 是谁在唱歌

　　2013年中秋节前，我去了趟静月湾。去静月湾，纯粹是因她的名字太美。

　　静月湾坐落群山之中，约百余亩，依山傍水，山是麻雀岩，水是静月湾（也叫麻雀岩水库）。静月湾，环境优雅，风景迷人，让人倍感舒爽，到了这里就想住下来，不走了，一辈子，才好。

　　看不够秀山美景，闻不尽桂花清香，亲不够碧水涟漪，仿佛漫步画中，犹入忘我仙境。

　　不经意间，我听见茂密群山之中有个声音在抑扬顿挫，是歌声？我不禁慢下脚步，想听清歌声的内容，但任凭我怎么努力，也无法辨别歌声的方向和内容。

　　这歌声我从未听过，哀婉中有倾诉，倾诉中有苍凉，苍凉里又透着难以掩饰的豪放。声音不大，却震耳发聩。

　　是谁在唱歌？

　　究竟是谁在这山水间，怅然而歌？

　　我不急不缓地沿山路向前，是想找到唱歌的人？是想彻底躲避忙碌的喧嚣？还是逃避人生的烦恼？我不知道。

　　这如泣如诉的歌声，还在忽高忽低忽远忽近飘忽，它打破了山的静谧，打破了水的安详。不一会，我终于能真切的听到歌声了：“盼了日杂我达，杂哇不来，赶紧瑟额就等烂死修呆呆，昂思的苏啊，啊鸡没，昂么哈吉秀呆迷你碧力……（蒙古语，大意为：慈祥的妈妈我爱她∕让我为您摘朵格桑花∕慈祥的妈妈，我爱她∕带我回那草原，我的家……）”

　　是的，是一个女孩在唱歌！在唱蒙古语的《梦中的额吉》，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这里也有蒙古少年？

　　循声寻去。

　　工夫不大，我便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在踮起脚跟，一边采花一边唱歌，她采的，全都是含苞待放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临近，打扰了她的歌唱，她停下歌声，蹲在地上，面对小竹篮，1、2、3……36、37、38！当数到38时，她停住了。提起小竹篮，转身，急匆匆地，向山的深处跑去。

　　我想探个究竟，便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继续前行，大概走了2000多米，前面出现了一块坡地，坡地上有一个凸起的土丘，她在那土丘前停下脚步，一下子跪了下去，我的心猛的一紧，生疼，生疼！只见她从衣兜里掏出一方洁净的手帕，四方四正平铺在那个土丘前，将一朵朵鹅黄色里透着浅白的花，花蕊向着土丘，花柄朝向女孩，分成四排，整整齐齐排列……

　　妈妈……妈妈……我来看你了。你看见了吗？这是你……最喜欢的……黄果兰，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38朵，一朵不少，你看哪，上面一排八朵，下面三排，每排十朵，这是我在山里采的，妈妈，我没到邻居家去摘……我听你的话，我有骨气吧！我答应你不哭的，妈妈……妈妈……你看啊，我没哭。妈妈，我上六年级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吧！前天爸爸给我寄来了新裙子，花格子的，很好看，我很喜欢！妈妈，我篮子里，还有一朵，你帮我戴在头上吧，我会唱《梦中的额吉》了，妈妈，我唱给你听：葫你在你的在，昂思的苏啊，啊鸡没，昂么哈吉秀子迷你碧力（蒙古语，大意为：您的孩子从梦中惊醒，快来吧，妈妈，慈祥的妈妈，我爱你，亲爱的妈妈）……

　　不知不觉间我已泪流满面，小姑娘跪在坟头唱《梦中的额吉》的情景定格在我脑海，强烈震撼了我，深深感动了我，让我心泪眼蒙眬。

　　静月湾啊，静月湾，你给了我今生最难忘却的记忆和最难忘的歌声。

　　你听，那碧水之上，群山之中，仿佛，依然，隐约有歌声……

　　黄果兰，重庆四川人对黄角兰的爱称。学名黄角兰，又名黄桷兰，也叫白兰花，清香，优雅，深受当地女性钟爱，扎在发际，挂在胸前，放在香囊里……

　　李北墨，原名李长新，江湖人称‘北墨兄’。1967年生，江苏金湖人，作家、诗人，无锡市作协会员、上海文艺网第三届签约作家、国家注册高级策划师、房地产专业策划师，现任习水红星美凯龙策划总监。主要作品：《女人如兰》、《人生，没有下辈子》、《清泉洗心》、《把每一天都当生命的最后一天》等，著有散文集《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中国第一部扑克牌小说《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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