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耕打兔子(一)
守耕打兔子(一)
文/程守业
蜈蚣岭那个叫九龙潭的泉水可真不小,一路流下来就流成了一条河。这条河在一个拐弯处冲出巴掌大的一片滩,滩上建着一个村。村边有片杨林,无论是从山里下来的,还是从川里上山的,先看见的就是那一片高大挺拔的杨树,于是,这村就叫成杨林湾。其实,这村杨树倒不多,多的是桃树、柳树。春天,桃花灼灼,柳丝儿漾绿。夏天,埂外野花烂漫,埂里菜花儿黄,山药花儿白,大树突兀葱茂。村子在绿荫里藏着,大路在柳丝下荫着,小道在野花丛中隐着。散步要姗姗而行,须不时地拂开柳丝,拨开花枝走了过去。
村里人祖祖辈辈都种地,也不思谋做别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学了木匠,学了画匠。学了手艺的,也不放弃那地,地养了他们,靠它也要娶妻,也要盖房,也要供子女上学,也要挎着盖了花毛巾的篮子,带着花馍馍去走亲访友。冬天,买回新棉花来,人人暖暖的。夏天,给刚过门的新媳妇买上一对塑料凉鞋,一件花衫衫,她就高兴地坐不住,上街走了一遭又一遭。早晨洗山药,晌午洗衣服,都在村前那条小溪里。漏过粉的山药丝,一团团搁在大石头上晒着,洗出的衣服抖在野花野草上晾着。说笑声,捣衣声,伴着蛙鸣从溪边传来,那声音是绝不会吓走鹧鸪的,它们依旧在树上一答一问地咕咕着。从城里放假的学生们一到河边,都要弯下腰喝一掬河水,喝完之后总要说:“又喝到家乡的水了。”那是电影《南征北战》里的一句台词。借着那词,你想,那时的河水多么清冽、甘甜。
这村,柳姓是大户,还有些杂姓。村子小,就那么几百号人,老的小的,谁也知道谁,贼发生盗、光棍跳墙、寡妇偷汉之事没人敢作。自家的汉子守着自家的婆姨,自家的婆姨盯着自家的汉子,正如村前那条小河一样,年复一年就那么流着,日子就那么过着。各家的山药窖、白菜窖都在村外,吃了取去,不上锁,没人偷。村里的化肥放在村外的那个破庙里,有一年却丢了十袋,大队支书想也没。就直接去找三蛋,“三蛋,说,是不是你偷了?”三蛋是个好吃懒做的光棍汉,“啊呀,冤枉人,对灯发誓,我三蛋……”支书认定没别人,于是就查问,三蛋最近到过什么地方。有人说他到了遭岩口,支书到了岩口,没用半小时,就找到了化肥,再问三蛋时,三蛋:“我拉回来还不行嘛,啊呀,你别说了还不行嘛……”
在柳姓里,守字辈是大辈:守道、守敬、守贤、守礼、守国、守业、守仁、守耕……接下来,田样字辈是小辈:培田、相田、玉田、海田、福田……这么多人都有故事,我一时给您说不完,今天,先说说守耕哥那老汉汉吧。
(未完待续)
文字编辑:张萍花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