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导读(二十一)——第9卦《小畜》卦（上）
小畜卦第九：乾下巽上（风天小畜）
【原文】
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彖》曰：
小畜；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曰小畜。健而巽，刚中而志行，乃亨。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
《象》曰：风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
【注释】
(1)小畜：卦名。下《乾》上《巽》，“畜”的本义是田地里谷物滋生，草木茂盛；象征“一点一点的蓄积力量等待崛起”。当以“聚”为本，以“养”、“止”为引申。说明事物在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力量不足而停顿的情形；引申出“积蓄”和“适可而止”的意义，主要讲农业生活。
(2)亨：物能以小畜大，以下济上，则有益于刚大者之行，故可亨通。指六四所畜唯小，又能以柔济刚，故“刚中而志行，乃亨”。
(3)密云不雨，自我西郊：“西”，象征“阴方”；“我”，卦中以阴为主，故称“我”，指文王自称。这两句说明以阴畜阳，所畜不能盛大；阴阳二气交和，则相畜固而成雨。东、北阳方，西、南阴方。阳倡而阴和，顺也，故和；若阴先阳倡，不顺也，故不和而不能成雨。云之畜聚虽密，而不成雨者，自西郊故也。
(4)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柔”，指六四；“上下”，指卦中五阳。以六四阴柔处上位得位、有应于上下诸阳，能系而不能固，释卦名“小畜”。
(5)健而巽，刚中而志行：“健”，指下卦乾；“巽”，逊顺，指上卦巽；“刚中”，指九二、九五。这两句举上下卦象及二、五爻象，说明“小畜”之时，上下强健逊顺，阳刚居中、其志能行，故得“亨”通。
(6)尚往：指阳气犹在上行，即阴气畜阳不足，故未成雨。释卦辞“密云不雨”。
(7)施未行：指阴阳相交和之功方施而未畅行，即“小畜”不能成大；释“自我西郊”。
(8)风行天上：释小畜卦上巽为风、下乾为天之象；风者，天之命令也。风飘行天上，微畜而未下行，故为“小畜”之象。
(9)懿文德：“懿”，指德行美好，此用如动词“修美”。说明“君子”效法“小畜”之义，以修美文章道德。
【译文】
《小畜》卦象征小有畜聚：亨通；在西郊一带阴云密布，却不降雨。
《彖传》说：“小畜”，譬如柔顺者得其位而上下的阳刚呼应他，所以称“小有畜聚”。像君子有刚健、谦逊、正中之德，为实现自我的志向而努力，前途亨通。“天空浓云密布，却不降雨”，因为阳气畜聚未足还在积蓄之中，“云气自城外西郊升起”，因为阴阳交合之气方施还未畅行。
《象传》说：风行天上微畜未发，象征“小有畜聚”；君子从中受到启示：应当不断地蓄养美德以待时。
【解说】
“畜”引伸为“蓄养”与“蓄止”的含意；“小”有少、稍、不足的意思。《小畜》卦，下《乾》上《巽》都阳多阴少，是“阴卦”；只有“六四”是阴爻，其它五爻都是阳爻，象征阳大阴小，阳过盛，阴不足，亦即企图旺盛，但力量不足。由另一角度看，以一阴蓄养五阳，力量有限，有不得不稍为停顿的现象，所以称作“小畜”。正直有时也会因蓄积力量不足，不得不暂时停顿，不能有大的作为；不过这只是小的停顿，不足以阻止行动，不久就可以亨通；原有的理想，终久会实现。
《小畜》卦，下《乾》为天，上《巽》为风；风行天上，还没有普降甘霖，是在酝酿暂时停顿的时刻，所以称作“小畜”。“畜”是由“田”与“兹”的简体组成，是将农作物“蓄积”的意思。人人相比相亲，必然会形成一种畜聚状态，结果就有了蓄积。《大畜》卦的所有爻由阳变阴或者由阴变阳而形成的“错卦”是“泽地萃”，将上、下卦颠倒后而得到的“综卦”是“天雷无妄”。《序卦传》说：“比必有所畜也，故受之以小畜。”是说“亲比必有所蓄积，故在《比》卦之后接着是《小畜》卦。”谓“积聚寡少、小有积蓄”。君子应当效法这一卦的精神，美化文章才艺与道德；因为还不到大有作为的时刻。
从卦象上看，“小畜”义为“小畜大”、“阴畜阳”，用人事来比喻，可视为“臣畜君”。譬如“臣”既能畜聚“君”之美德，又能抑止“君”之过误，即可导致卦辞所谓“亨”。但由于所畜只能“微小”，不得“越轨”，即不可制约其“君”，所以“小畜”之德，体现于“密云不雨”；若“既雨”，则道必穷厄。这一卦强调：凡事不可能顺风顺水，一挥而就。在发展过程中要冲破阻碍，为下一步的行动积蓄力量。
【原文】
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
《象》曰：复自道，其义吉也。
【注释】
(1)复自道，何其咎：“复”，往来，诚信。“自”，由，遵守。初九以阳居《小畜》之始，上应六四，有“被畜”之象。但初质尚弱，被畜必危，遂知几自复阳道，故无咎获吉。
(2)其义吉：“义”，宜，即不悖礼。能反身以归道，其行已必不悖于理，是能自畜者也，故曰“其义吉”。
【译文】
初九，返回本位，哪有什么祸患呢？吉祥。
《象传》说：“返回本位”，初九按照自己的属性和自然规律办事，可获吉祥。
【解说】
第一爻是主卦下爻，代表主方的行动，阳爻，代表主方积极主动地谋取和扩大自己的利益，比如说，创新、创业、投资、进攻、求职、示爱，等等。主方让自己的行动回复到本位上，不触犯客方利益，这样就没有怪罪了，对于主方“吉”。如果不回复到本位上，就不一定吉利。
第一爻是阳爻在阳位，当位，表明主方积极主动谋取和扩大自己的利益，有可能成功，这是潜在的对主方有利因素；与四阴有应，表明主方积极主动正好与客方消极被动呈阴阳和谐状态，那潜在因素成了真正的对主方有利因素。然而，从全局看，由于主客双方力量都很强大，主方在积极行动的时候不能不谨慎，在获取利益以前，要反复试探，“复自道，何其咎？”这样可以避免损失，确保获益成功，“吉”。
从卦象上看，下卦为《乾》，为天。“天”应当在上，因而升进。“初九”虽有刚健冒进的特性，但由于资历过浅，能力有限，在其向上冒进妄行的过程中，会受到逆比“九二”的打击和阻拦。又与“六四”阴阳相应，好在“初九”得位，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回归本位，自守其身；所以结果是吉祥的。这一爻强调：在困顿中应当坚持当初纯正的动机。
【原文】
九二：牵复。吉。
《象》曰：牵复在中，亦不自失也。
【注释】
(1)牵复，吉：“牵”，牵连；“牵复”，拉回来。九二以阳居《小畜》下卦之中，本欲上行以畜于六四，因初九所“牵”亦“复”。故与之并“吉”。
(2)不自失：初安于复，故为自复；二勉于复，故为牵复。能勉于复，故亦许其“不自失”。指九二不失阳德。
【译文】
九二，被牵引着返回本位，吉祥。
《象传》说：被牵引着返回本位，居守中道，因为九二操行中正，自然不会有错失。
【解说】
第二爻是主卦中爻，代表主方素质，阳爻，表示主方素质良好，比如：有资金、有地位、有权力、有实力、有技术等。主方积极主动，而客方消极被动，主方牵引着客方回复到对双方都有利的道路上，这样，主方可以得到客方合作，对主方吉利。“吉”的前提条件是“牵复”，不“牵”，或者不“复”，不与客方合作，都不是吉利。
第二爻是阳爻在阴位，不当位，表明主方的素质良好，是潜在的对主方不利的因素；与五阳不有应，表明客方素质也是良好，客方没有必要使主方受损失，那潜在因素并没有成为真正的对主方不利因素。由于双方素质都良好，主方应当争取做到互利共赢。由于客方消极被动，可能客方对互利共赢没有兴趣，主方应当以积极主动牵动客方共同反复探索“牵复”，因此对主方“吉”。
从卦象上看，“初九”是自己意识到要复回本位，“九二”是由于外力或外在的原因，被迫必须要回归本位。“牵”是携手的意思。初位正，二得中；两者当“小蓄”之时，均能复阳获吉。可见“中”、“正”是这两爻的要素。下卦的三个阳爻，志同道合，都要前进，“九二”已愈来愈接近“六四”，不能不担心被阻碍。不过，“九二”刚健，又在下卦的中位，与“初九”携手并进，当可突破阻碍，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一爻强调：在突破阻碍时，应与同志携手并进，并把握中庸的原则。
【原文】
九三：舆说辐，夫妻反目。
《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
【注释】
(1)舆说辐，夫妻反目：“舆”，车。“说”，通“脱”。“辐”，车轮上的辐条，这里指车轮。（在上古时期，女人的社会地位要平等或高于男性。同时伴有“走婚”的习俗。家庭生活在当时，就像风雨一样，夫妻反目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自然组合。）九三居《小蓄》下卦之终，刚亢躁动，比近六四，受其所畜，两者遂成“舆辐”、“夫妻”的关系；但四乘三，三受其制，终致冲突而“说辐”、“反目”。
【译文】
九三，车轮辐条脱落，结发夫妻互相埋怨，反目离异。
《象传》说：“结发夫妻互相埋怨，反目离异”，因为九三不能治理家庭。
【解说】
第三爻是主卦上爻，代表主方态度，阳爻，表示主方态度强硬。同时，客方态度也强硬，双方有冲突。如同车辆的车辐脱开了，如同夫妻不和睦了。这就不是“小畜”应当有的结果。
第三爻是阳爻在阳位，当位，表明主方的强硬态度有可能镇住客方，对主方有利，这是潜在的对主方有利因素，具体是否有利，还有看客方的情况；与六阳不有应，表明客方态度与主方冲突，那潜在因素并没有成为真正的对主方有利因素。而且，第三爻是对第二爻的补充，第二爻是阳，第三爻也是阳，这表示主方素质很好，实力非常强，有可能自满、傲慢和粗暴，客方也是如此，这样很可能双方合作关系破裂，“舆说辐，夫妻反目”。
从卦象上看，“九三”是阳爻，刚健想要进升。不居中位，与“上九”不有应，与“六四”接近，有时会阴阳相吸，和睦共处，就像车轮与车轴，被“辐”结合在一起，不能摆脱。“九三”处于下卦的上爻，下卦为《乾》卦属金，上卦为《巽》卦为木，金克木，所以有夫妻反目之象，也喻国家中的大臣背叛了君王。这一爻强调：在突破阻碍时，应断然的摆脱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