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碗面的回忆

每到周末,女儿们上完一上午的兴趣班,照例问一句:想吃什么?女儿们会说:米线、豆浆、火锅、大盘鸡……
等着食物上桌的时候,脑海中常常浮现一碗面的影子。那是一碗方便面,老字号,华丰牌的,浅黄色包装袋,各种配料都不多,但恰到好处,清淡,适合我的口味。

那时,刚到广州,住在一个城中村里。房子是村民自建的一栋四层小楼,和其他村民自建的楼挨得很近。两栋楼里的人伸出手,可以握上手,又称拉手楼。

我和先生租的房间还算大的,三十个平方左右,朝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原来的房客留下一张大床在客厅,房东在客厅顶部装了一个风扇,除此之外,屋里再无其他。卧室添了一个二手床,厨房添了一个电饭煲,一个煤气灶,一个煤气罐,和一些锅碗瓢盆。这就是全部家当。

夏天,白天的温度在三十度以上,晚上,也有三十度左右。无论什么时候都一身汗淋淋的,即使睡着了,也会被热醒。洗澡的水都是热的。

最可恶的是蟑螂,白天出现也就算了。晚上趁人睡觉时还会爬到人的身上。抓住它们后条件反射朝墙上一扔,听到“吧嗒”一声,开了灯,又不见它的踪影,人的睡意都被搅和没了。它们无处不在。

去单位的车到我住的地方,已经全是人了,要么等下一班,要么挤上去。等下一班可能还是这么多人,还有可能迟到。只能挤上去,所谓上去是指站在车门口。真像一车的“沙丁鱼”。等到下车,全身已经湿透。有空调的车面对这么多的人根本不起作用,更何况有的车没有空调。

除了公司安排的聚餐,从来没有出去吃过,都是在家里吃。有一回,突然不想做饭,和先生商量买点什么吃。商量的结果是吃方便面。楼下有一个小超市,里面东西不多,我找到了从小吃过的一个牌子,浅黄色包装的华丰方便面,买了两包(也许是三包)。

烧开水,面放进去,调料放进去,然后加了一点生菜。短短地煮了几分钟,捞出来,浅黄色的面和汤,配上浅绿色的生菜,卖相很棒。

我和先生一人一半,味道很香,大口大口地吃,吃完满头大汗。感觉意犹未尽。于是又跑到楼下,又买了一回,又煮了一回,又吃了一回,又吃光了,肚子撑得圆圆的,像扣了半个大西瓜。我看着先生,先生看着我,我们都是一脸的满足。

后来,搬去了好一点的小区,也经常出去吃饭,因出差的缘故也吃了许多地方的特色美食,但那回的方便面始终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先生很小的时候,有一回,他的哥哥生病了,先生的爸妈问他想吃点什么,他说,想吃方便面。先生的爸妈不知道什么是方便面,去了小卖部问了才知道,是一种装在袋子里的可以嚼着吃的面。

有时,会突然想吃方便面,吃着吃着,就和回忆重合起来,好像又回到那个简陋的楼房里,和先生两个还一副年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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