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特刊】老冯师傅

感恩父辈情谊深

父母的世界很小,只装满了我们。我们的世界很大,常忽略了他们。他们经常忘了我们已经长大,就像我们经常忘了他们,已经渐渐白发。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像父母一样,爱我们如生命。 愿天下所有的父亲,父亲节日快乐、健康长寿!

我的父亲在我读初一时,不幸病逝。由于兄弟姐妹多,未能感受到父亲的关爱,他就走了。虽然怀念,可回忆的事儿不多。

而在工作之中,遇到的一些父辈,对我关怀备至。他们给予的关爱,让我念念不忘,时时牵挂。

在长街镇中心小学时,那位给我们烧过饭的食堂师傅老冯,就是其中的一个。可惜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想看看他的机会也没有了,只能以文抒怀,感恩父辈。

老冯师傅

1

“开心哩嘎唻,开心哩嘎唻,党中央的文件传下来……”每当念到这首歌时,就会想起最爱唱这首歌的老冯师傅来;每当忆起老冯师傅,自然会想起他当时唱这首歌的情景。

记得第一次听到他唱这首歌的时候,是在1989年9月,我调到长街镇中心小学不久的一个晚上,我们在学校食堂吃晚饭。晚上住校的老师不多,食堂师傅老冯已经忙得差不多了,这时,刚好和他年龄相仿的一位教师家属来打菜,也许是一起过来的人,有共同语言吧,他就唱了起来:“开心哩嘎唻,开心哩嘎唻,党中央的文件传下来……”一边唱,一边手舞足蹈,那样子简直回到了解放初期欢迎解放军进城的情景。惹得这位家属一阵哄笑,说他老不正经,又来了。我是初来乍到,不甚了解,觉得这个老冯师傅挺滑稽的。

和我一起吃饭的徐老先生,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开始讲起老冯的故事来。这位徐老先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校长,现在退居二线负责学校大事记等事务工作,在长街的好多学校当过校长,耳闻目睹,对老冯师傅十分了解,老冯的故事可是信手拈来。

老冯是个苦命人,从小就是个孤儿,帮地主家干活,放牛,烧饭,什么活儿都干。解放后,他就成了香馍馍,因为是个劳动好手,这户人家请他到家,帮着干活;那户人家请他到家,帮着干活。他有使不完的劲。大家都把他当作亲人,有吃的,忘不了他;有穿的,忘不了他。

老冯说自己最开心的是合作社的时候,那时,一切都是集体活动,生产队里,人人平等,什么成熟了,人人都有份,大家都有吃。干活的时候,一字儿排开,一起劳动,有说有笑。休息的时候,大伙坐在一起,打打闹闹,开心极了。晚上,青年男女们学跳秧歌舞,他是跳得最好的,好多姑娘都围着他转。谈起这些,老冯总是沉浸在幸福之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春年代似的。

这么多姑娘围着他转,可现在怎么还是孑然一身呢?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我的耳际,后来熟络了,我曾问过他,他也没有给我解答,只是幸福地告诉我,有好几个姑娘都很喜欢他,真心地喜欢他,和他很亲近。尽管没有一个属于他的,想起与她们甜蜜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是满心欢喜的。

2

我见到老冯那年,老冯他已经快60岁了。60岁的老冯却常常像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虽然只是一个人,却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是老光棍。自己的房子一尘不染,穿着的衣服一尘不染,食堂的桌子、灶台一尘不染,连食堂门口的路也是一尘不染。能做到这么干净,还真没见过。我们老师对于他的工作,评价都很好,常常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食堂有三个工作人员,一个主要负责烧饭,饭盒的进出,生火烧饭;一个女同志主要负责洗菜,打菜;他负责买菜,烧菜。为了照顾女同志,让她先下班,他还兼着打菜。他买的菜既新鲜,又便宜。因为他从不贪小便宜,买来几元,就报几元,菜价就按实际算。他烧的菜特别香,像肉丝炒咸菜,红烧鱼,红烧鸡壳等,老远都能闻到香味。

“好香啊!老冯。”老教师都这样叫他,省略了师傅显得更亲切,就像老朋友一样,老冯听着也喜欢。热情的年轻老师叫他冯伯,老冯听着更喜欢。听到老师们的夸赞,他总是说:“快了,快了,再等会啊。”

“开心哩嘎唻,开心哩嘎唻……”老冯师傅一早就挑着两只大篮子,上街买菜,在操场上碰到我们老师,一高兴,就会唱起这首歌来。一边唱,一边拉着两只篮子,走起秧歌舞步来,逗得我们喜笑颜开。

开心了一会儿,就乐悠悠地去买他的菜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就这样老冯始终开开心心地度过一天又一天。

3

老冯不是正式职工,没有养老保险,每个月的工资也不是很多。我们几个关心他的老师,私下多次提醒他:“老冯啊,年纪不大了,工资不多,看看别的单位负责买菜的,几年功夫,街面屋都造起来,你也稍微地手下留情,便宜价格的菜,加一点上,一天就可以赚几块钱啊。或者就是一天赚2元,一个月也有60来元了。数百个人吃饭,赚2元,见都看不见,而你呢?多60元,快半个月工资了吧?”当时我们正式老师也只有200元不到的工资,他就更低了。

他腼腆地说:“这可不行,不能这么做。要是这样能做,我早就像他们一样发了。”

老冯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直到离开学校食堂,回到自己的老家,还是住在一间矮小的瓦房里,口袋里也只有数量不多的工资里攒下的一点点钞票。

我去他老家看他的时候,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张老桌子,一个灶台及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外,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连最普通的电视机也没有。

老冯说,要是想看电视,就走到附近的老年协会去看;走不动了,就只能看看低矮的墙壁,简陋的家。

4

我在长街镇校工作时,父母都已双亡,因此,学校就是我的家,除了偶尔去看看都已成家立业的兄弟姐妹,基本上都在学校,有时连春节都是住在学校的。

老冯也是一个没有牵挂的人,除了偶尔看一下他的老姐姐,长年住在学校。幸好有老冯在,我的吃饭问题解决了。有了饭吃,晚上又有电视看,这生活就有滋有味了。学校就我们俩,很随便,虽说随便,可他总能变戏法似的,烧出各种可口的饭菜来,边吃边听他讲年轻时的甜蜜故事。饭后,两个人窝在我的房间一起看电视,两个光棍,到真像一对父子。

后来,镇校中小学分家,食堂自然也分家,中学搬到新校舍,老冯被分到中学。虽然老冯在中学烧饭,可我们的情分还在,每当节假日,我们学校不开火,我就跑到老冯那儿去蹭饭。不用说,他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我去。我热情相邀叫他来看电视,但我们相距有一段路,来的次数不多。

5

随着进城热的风吹遍了长街大地,看着好多要好的同事都进了城,身边能说说话的也不多了,于是,我找准了机会,试着向县城努力,很幸运居然成功了。

上城后,刚好碰到单位有一点优惠可以买房。买房需要5万元钱,分三次付清。第一次付款,我把所有的积蓄一万五付了。第二次,一万五,我好不容易凑了一万元,可还差五千元。

我回到长街,找亲戚朋友想办法。到长街下车后,顺便去看看老冯。当他得知我买房遇到难处时,二话没说,就答应存放在他姐姐那里的3000元去取来借给我。我说回家再说吧,要是凑不到数,再向你借。

回到老家,兄弟姐妹们刚好都在,可谈起钱来,除了大哥准备女儿下半年结婚还能拿出二千元,别的都是口袋空空。

无奈,只得借了老冯师傅的三千元钱了。还钱给他的时候,我说加一点利息吧。他不高兴地说:“你已经很紧张了,都是自己人,怎么能向你要利息呢?”

我当时的确很紧张,每月200来块的工资,积攒了8年,要吃要穿,能有多少钱?只有心里记着他的好了。

6

他离开单位后,我很想去他老家看看他。那年春节,我回到老家,租住在山头做买卖的堂妹说起有个老冯师傅,住在她的隔壁,曾多次打听我的情况。

听了这话,我很感动。他很想我,我也很想他。次日,在堂妹的陪同下,我去看望他。他看到我,非常高兴,忙着为我做吃的。我也乐意看着他忙里忙外,享受着重逢的欣喜。给他买的东西,他总是推了又推,不愿接受。

后来,我还去看过他几次。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窝在矮小的房子里,人也更显得瘦小了,行动缓慢,一点看不出在学校时唱歌跳舞时的神态了。

“开心哩嘎唻,开心哩嘎唻……”想起这首歌,看到眼前的老冯,恍若隔世,十分心酸,真是岁月不等人啊。

7

最后一次去看他的时候,那一间矮矮的小瓦房房门紧闭。我向附近的村民一打听,才知道老冯早已不在人世了。我顿时呆住了,心里十分难受。

老冯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我也不知道。由于工作忙,离他家又远,没能送他很遗憾。说实在,我很想他,经常会梦到他,梦到和他一起的开心时光。

我站在他的家门口,默默地为他祈祷:“老冯师傅,你一路走好。”

佛说:

对自己好点,因为

一辈子不长;对身边

的人好点,因为下辈子

不一定能够遇见。

我说:请善待身边的亲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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