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原创散文集《平生爱好是天然》，作者蓝迤。版权所有！
泉城美，最美在东南。碧波凝翠柳含烟，
水镜花影小桥栏，白石绕清泉。
【背景音乐来自巫娜《雁穿碧湖》《淡若晨风》】
话说，儿时并不知道这些动人的传说故事。那时来这里，除了玩水，最爱的便是在临河傍水的大石头上面踩来踩去的冒险，要么就是在岸边阶梯两边的石板上打滑梯。去年的某天，我从这里河岸边经过，还特意看了看从前打滑梯的地方，石阶石板都还在。石板比从前还要更黑、更滑，想必是我们小时候的玩儿法被后辈的小孩儿们很好的继承下去了。还记得“琵琶桥”上的石板也是可以打滑梯的地方。这“琵琶桥”的名称虽说是因着“琵琶泉”而起的，但是从上面经过的人们会发现，桥上中间部分由很窄很小的石阶组成的路面，像极了琵琶上的木纹。济南人会把这个路面叫做“搓板”，十分形象的描绘出桥面的样子。小时候每次来“黑虎泉”游玩，“琵琶桥”是必须特意要走过的地方，因为路面好玩，名字好听。而且站在桥上凭栏眺望，只是从一个小孩子的视角看上去，看那碧波荡漾的河水，看那含烟如翠的柳岸，看远处和“琵琶桥”一样姿态美丽如彩虹的“白石桥”和“南门桥”，也知道这里到处的风景都美不胜收。
▲ 世代儿童传承至今的游乐设施
站在“琵琶桥”上眺望，从前还有一些小舟在河上荡漾、穿梭，形成流动的风景。是那种最简单不过的双桨木船，两头尖中间宽，素面朝天没有蓬，样子好像小时候叠的纸船变成了木头的。小舟很小，最多坐两人，票价也不贵，但印象里划船的人极少，因此船的数量也不多。闲散无人的时候，空荡荡的船儿在河上漂着，蓝底儿木芯儿仰面于绿波微澜上，很有种素净的美感。阳光灿烂的时候有一种懒洋洋的情趣，寒风萧瑟的时候也有一丝静谧中的灵动。成年之后，我曾经试着划过一回小船，并不很难操作。双桨挥动，划桨的方向跟行进方向相反；转弯的时候，便只划一只桨，划动方向和船头转动方向相反。水面开阔的地方，不停地只划一只桨，让船在河上转圈，特别好玩。不过，有时候经验多不见得全是好事，因为曾经很得意的掌握了行船的本事，记得我刚开始学开车的时候脑子总转不过弯儿来，老觉得倒车转弯时，方向盘应该向反方向打，跟划船似的，为此没少挨了教练的骂。大概是考虑安全，现在黑虎泉一带的护城河上，再不见小船的踪影，每次回到这里，看着只有河水的河水，想起划船的趣致，水面上还常常漂浮着“怀念”二字。
▲ 如今小船已换成大船【网络图源】
值得怀念的，在这里还有一处地方，是如今泉畔小有“创意”的“泉水”泳池，从前叫做“青年游泳池”，坐落在黑虎泉东邻的护城河东岸。小时候，那里虽在泉河之中，池水却并不是泉水，可是因为票价便宜，便成就了我们儿时许许多多个夏日的快乐时光。当时离这儿不远的皇亭体育馆游泳要一个小时5块钱，而这边一小时只要5毛钱，十分的“平民”。我记得生平第一次下水游泳，就是在这里。流火的炎夏，吃冰棍儿也不能解暑了，便跟着哥哥姐姐的教唆勇敢冲浪来。小孩子没忌讳，家里就穿好了一身小泡沫紧褶子的游泳衣，架上泳圈儿，小哪吒似的模样。来时特喜兴，可是没下水之前，从换衣间走到露天的泳池经过一方热身的小水池的时候，水漫过了胸膛，就已是怕的要命。待到下水，带着泳圈也还是吱呀怪叫的，要死要活的样子。水最浅的地方大概才1米，一个小时折腾了快一半，才好不容易开始在水里瞎扑腾起来…“黑虎泉”露天的泳池一直存在好多年，记得小时候水还算清澈。后来室内游泳馆多起来之后，调皮的济南人都管露天的叫“老汤”。不过在我的记忆中，这个真正给了我童年玩儿水的快乐的地方，总还是老城里最清澈的一方水池。现在引进了泉水游，水，应该更清吧。说到游泳，想起小时候听爸爸讲，说他们小时候就在这一带的护城河里游泳，河水冰凉到腿抽筋儿，还穿着用“红领巾”做成的泳裤。当时逗得我笑得咯咯的。比起来我们的童年显然比他们“文雅”了许多，但，童年嘛，一样的快乐有不同的“糗”，这才有趣。
▲ 烟雨蒙蒙中红色条幅一带即是 青年游泳池
风景深处有人家。在老城里，这是个很寻常的居住规律。黑虎泉畔也不例外。幽雅可人、仙气氤氲的沿河南岸，至今还保留着一围青砖黛瓦的花墙树影，建筑风格是园林式的，有非常精致的花纹雕窗。这一围花墙，将景区和居民区分隔开来，也同时为这里增添了一处美丽的景观。我从小便羡慕这好看的花墙背后那些神秘“住家儿”，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幸运，可以住在这泉水河畔咫尺之间。我家老宅算是离这里很近了，可是也要走上一段路程，不比这些人家，一墙之隔便是无限风光。如今墙外已没有人家，但附近的“十亩园”之类的老居民区还在，也仍然令人艳羡。因为这样“大格局”的泉水人家实在难得。想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幸福感，可以在摩天大楼的缝隙间、现代化高速运转的模式里，随时“归隐”，回到自然古朴的生活。
白石清泉，碧波杨柳，木舟小桥，神仙故事，风景人家。从前我们“老城里”的孩子就是在这样美好的地方长大。一边是“汩汩”的灵气和仙气，一边是“嗞嗞”的人间烟火气，“天上人间”，“泉水人家”，在“老城里”得到了最完美的结合。可是如今，这样的景象却多少有一点“变味儿”了，许多的“人家”搬离了老城，远离了泉水。老城的商业味道浓了，“烟火”的味道淡了，而“黑虎泉”畔的“人气”也不再是从前田园闲适的小日子的气息，而变成了一种推车带桶、长途跋涉，前来“抢”泉水的热闹景象。其实我并不讨厌这种景象，相反，这种辗转和辛苦的找寻泉水的“热闹”，依然得见“泉城”人值得欣喜和骄傲的优越性，得见泉一般奔涌的对生活的热爱之情。可是我总还是更加怀念那个人气不这么旺盛，甚至不时有些“冷清”的“黑虎泉”畔，那个泉水深处有人家却并不那么人声鼎沸的地方，那个人们不必赶了远路来到这里，还可以随时用泉水浣衣、淘米，在生活奔忙的缝隙里随时回到这里寻幽、听泉、讲故事的“仙女泉畔”。
“泉水人家”，这个济南老城里自古以来最“金贵”的风景之一，不知道随着城市的发展会变成怎样的样貌。有没有可能像苏州老城那样，独立隔绝了现代化的气派，始终在岁月的变迁中优雅的保留着它原有的古朴风貌呢。
不管怎样，我都祈祷着，这美好的风景可以永远留存下去，永远见证着老城长流不绝的泉水之美；见证着老城世世代代的恬淡安稳、岁月静好；见证着老城所有天真质朴、纯澈温润的，那些美好的“小日子”。
本文作者 蓝迤 ，一个用写文字的方式画画的人。因对故乡济南浓烈的情感，将之写成一本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