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邂逅昆明湖

邂逅昆明湖

我做事爱讲计划，但结果常常爱在计划之外。久而久之，我便不再那么看重计划，欣欣然地去接受每一个偶然。

和昆明湖的相遇，是一件计划之外的事。

正是春和景明，柳自扶风花含笑，水偏恋云雀呼晴。自西堤逶迤南行，游人如织，扶老携幼，欢笑不断。我在这浩浩荡荡又热热闹闹的队伍中，慢慢地向前移动。

堤岸边的碧桃开得红艳艳的，在澄净的天空和湖水的两相映衬下，格外引人注目，若是逢上从树梢里漏下的光，花便更为妖娆，几乎让人怀疑是否在幻境中。喜鹊们是极为欢腾的，三三两两也好，单个、成群也好，就这么在西堤的主干道上飞来飞去，像是在同游人们宣告——这是它们的领地。而它们的内部斗争是更为热闹的，一棵树或几棵树上，那吵闹，简直要盖过游人的声音。我确信，是我来到了它们的地盘。

在这样的喧闹中，我的脚步放得更轻了。

忽然，人群好像离我越来越远，我也便落了清净。寻了一块大石，坐在上面看黑天鹅家族在水上嬉戏，大的黑天鹅那长长的脖颈伏在水里时尤为好看，小的黑天鹅则无论如何都是好看的。这就像我们身边的小孩子，不论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白的黑的，只要他是小孩子，你便觉得他是好看的。若他肯再冲你笑上一笑，你的心一定会像春雨散落在小草身上的露珠儿，莹润通透。我冲小黑天鹅们笑了，它们排成一列的阵势实在是可爱极了。

意识到再次回到人群中时，我已经在人群中好一会儿了。天空的云开得变得很厚，密匝匝地聚在一起，闹得湖水也有些暗，波纹都懒得漾了。似有若无的日光偶尔从云层中穿过来，折返在湖面上，波光便散漫地映射着。风大多时候是小小细细的，但偶尔是出奇的大，几乎要折断岸边的杨柳，裹挟着乌云粗暴地横贯湖面。但湖水却还似小风那般，只有很小的动静。这样的阵仗，湖水见了得多少回呢。

在这一路上，我单曲循环着一首歌——后弦的《昆明湖》。这是十几年前的老歌了，演唱者后弦是一位较小众的创作型歌手。但我的耳朵里，却常常会忘记这首歌。大概这就是“所之既倦，情随事迁”吧。“昆明转身湖水换成泪，我欲把心寄给春再暖一回，去年藏的柳絮已珍贵，趁思念不备把冰融成泪。”熟悉的歌词始终没有忘记，忍不住哼唱的旋律更是浮在心头。虽然后弦在创作时别有一番用心，但他的灵感正是来自游历昆明湖。不过，后弦的那次的游历，是在冬天。冬天的北京，比起春，就要寂静得多了吧。

盛夏的暴雨，在十年前淋过；十年后，环绕我的是轻软的春风。只是，都是从我身旁或粗鲁或温柔地经过罢了。一如我漫不经心地路过昆明湖，路过曾怀有无数畅想的青春的梦。

2019年6月11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