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禅堂捅了马蜂窝之后…
文/胡桃夹子
在咱们皖北灵璧禅堂湖一带,儿子娶媳妇这一天,主家会请响班、放鞭炮,摆酒席、大宴宾客,以示庆贺,场面
非常的热闹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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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本地流传着一句民谚:光腚惹马蜂,能惹不能挡。足以证明娃娃与马蜂有着不一般的“历史渊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我们这里,马蜂已经绝迹了多年。
尽管好多年再没见过马蜂,但是对于它的厉害,却是刻骨铭心的。
还是七十年代,在我们第三生产队场屋的西边,紧靠着灵双公路边上有一处大门朝东,用石头墙围起来的大院子,这就是供销社大院。就如老武家的菜园子一样,这里也是我们一帮小伙伴常去的地方。去这里一是割草,二就是捅马蜂窝玩。
供销社凹凸不平的石头墙面上或墙缝里,缀挂着好多好多的马蜂窝,一个个马蜂窝上,都趴着好多好多的马蜂,少则十几只,多则几十甚至上百只。这些不会酿蜜,只会蜇人的家伙,也不知靠吃什么长的,一个个却体格壮实,凶猛异常。
虽然大人让我们去割草,任务却不重,半天当中,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疯玩。弹琉子,打跪砖,摔卡片都是我们喜欢的游戏,但这些游戏都没有捅马蜂窝刺激,比偷武老八家的菜园子还要来得刺激。
我们这里的马蜂分为两种,一种体型略小,像蜜蜂,只是身上没有蜜蜂那样的绒毛毛,它们多在低矮处筑巢,脾气相对温和些,毒性也小。一种体型略大,全身被黄黑发亮的环状花纹包裹着,这种马蜂脾气爆,毒性大,本地人叫它“洋马蜂”。洋马蜂的巢多筑在高一些的地方。两种马蜂个头不同,毒性也不同,人被蜇后症状与疼痛程度当然也就不同。体型小的马蜂很少主动攻击人,除非你惹急了它,给它的安全造成了威胁。那洋马蜂就是你不招惹它,只要你从它的窝旁边走过,它也会主动攻击你。那时候被马蜂蜇过的大人和小孩可谓是不计其数,说“谈蜂色变”是一点都不为过。四十多岁以上的人,应该都有过让马蜂蜇过的经历。
在割草的空闲时间,我们带着对马蜂的仇恨,开始筹划对马蜂的袭击。记得当时对付马蜂,有好多招数,什么挖泥巴乎,用土坷垃头子袭 ,把沾上煤油的旧布条绑在一个长长的杆子上,然后点着用火攻等等,但是最惯用的,就是拿长杆子直接的捅。因为这样干,简单便捷,材料好找。那时候生产队都种高粱和黄麻,所以捅马蜂窝的工具到处都是。
找准了一窝大马蜂,家伙山也有了,可是由谁去捅,大家却推托起来。也许是因为这窝马蜂特别的多,也许是身上被蜇过的地方还依然疼着,反正谁也不愿意带头去捅。那窝洋马蜂早看见这帮吱吱喳喳的小坏蛋,也或早已预知到他们的企图,也许是碍于他们的人多势众,报着“息事宁人”想法,总之今天这窝马蜂好像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只是在窝上焦灼的爬动着。可是,依然在为谁先捅而争论不休的小坏蛋们,却是铁了一颗心,坚决地要捅下它们的“家”。吱吱喳喳声终于停了下来,代替的是一声一声的“打皮啾”,规矩是,谁赢谁捅。好,第一名终于产生了。
“第一名”拿着长杆,猫着小腰,迈着像偷老武家菜园子那样的步伐,向那马蜂窝靠近。至今我都能清楚的记得“第一名”脸上的表情,它没有得了第一名的一点点喜悦,反而脸点添了许多的无奈,绝对还有很多的恐惧成份,当然也有一点的兴奋与激动……总之第一名开始了对马蜂窝的攻击。第一下竟然没击中,只是擦了个边,受到惊吓,又早有准备的马蜂们嗡的一声飞离蜂窝,有几只向第一名直扑过来,这第一名因为曾经尝过被蜇的滋味,立马托着长杆,转身就跑,这跑的速度,可以赛过兔爷了。马蜂们还是慢了一拍,没有撵上这第一名,只好气势汹汹的回了窝去。
第一名因为害怕,决定放弃第二轮攻击。我们这些小坏蛋哪愿意放他这一马。什么孬种,赖蛋,说话不作数一齐泼向了第一名。有一句话叫“年少气盛”在这会应验了,这第一名为了维护自己的英名,转过身,捡起杆子,竟然又昂首阔步地奔马蜂窝方向去了。我们照例是尾随其后,一是督阵,二是看他的笑话。第二点最重要,那就是看第一名捅过马蜂窝,被马蜂“追杀”的狼狈像,还有那被蜇后的“丑态”。
现在的孩子们是没见过被马蜂蜇过是什么样子。马蜂的尾刺上是带着毒的,这尾刺是蜇到哪里哪里立马就肿,不知为什么,马蜂最爱蜇人的脸,脸上最易被蜇到的地方,除了眼皮就是嘴唇。被蜇过的眼皮三分钟之内包准肿起来,那就只好用另一只眼睛看路,如果哪个倒霉蛋两只眼睛都被蜇了,那样连看路都费劲了。如果是被蜇了嘴唇,好,那就连吃饭也费了劲,因为嘴肿得没法子张开了啊!
咱再回头来说这勇敢的第一名。他也许是带着曾经让马蜂蜇过的旧恨,也许是为了在我们这一帮娃娃里面的几个黄毛丫头面前炫耀自己的能耐,总之他这次连腰都不弯了,直接大步的奔向那刚受到惊吓,正焦灼不安的马蜂们……一下,二下,三下,大大的马蜂终于在第一名凌利的攻击下脱离石墙掉了下来。没了家的马蜂,这下真的是疯了,一齐奔第一名而来。我们这帮看客,哪还顾得看热闹,在他捅了第一下,马蜂受惊离窝飞起的刹那间,早已在笑声的伴奏下转身飞奔而去……
很快身后就传来了第一名哇哇的哭叫声……
第二天,应该是第二天,我们去“看望第一名,当时第一名是睡在他家门口的石台子上的,他的眼皮,他的嘴唇终于如我们所愿的那样,全肿起来了!
一个人年少的时候干过多少荒唐的糗事,随着时间的流逝,估计任谁也记不完全,也或遗忘干净,可是,就有那么几件,无论经过岁月如何的淘洗,却仍然留存于脑海的深处,偶尔间,它会撩动起你的心弦,然后形成画面,播放起来……
久违的愉悦感,随之从心底涌起。
本文作者陈长柱(胡桃夹子)灵璧禅堂湖人氏。系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民俗学会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宿州市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家园网优秀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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