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你乖点儿行吗？
江一，你乖点儿行吗？
文/江一
晚课读书时，当低着头、站在我跟前的小姝流下泪水，不仅我第一时间知道了，他们也知道了。不到两秒钟，心中一个激灵之后，我赶紧安慰小姝一句，并在瞬间抬头看一下他们的反应。因为，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惹了事儿。
班里的其他孩子顿时显得更加宁静，又似乎变小了一点儿，而且透出一缕缕光芒。就连平时神情经常随意、调皮的几个孩子也显露出惊讶的意味。完全了解此时的局势后，我觉得我应该缓和一下了，但我还必须捋一捋这件事情的始末。小姝哭了，是因为我，也因为他们。
“要考试了，背诵是要求必须背过吗？”小姝严词质问我，她很认真。
“当然是要必须背过了。”我笑着说。
“那你要求必须背过呀，现在他们都不会。”用词和语气依然很凌厉。
“要求归要求，但背过需要大家的努力，我不可能替大家背诵吧。”收起笑容，我也变得认真起来，因为小姝显得有些激动。
“那就等着考差吧。”没想到，小姝扔在这一句。
“你怎么这么说。”说着，我已经有了教训小姝的计划。
“考差了不是你受损失吗？”小姝又冷冷地抛出一句，只是我没有体会出这句话的深意。
“考差了首先受损失的不是我，而是他们。”话赶话，我也这样冷冷地说，“考差了，你们说是不是你们受的损失大。”
“是！”很显然，他们看出了小姝的话有逼迫我的意思，于是异口同声地说，这也难怪，在我和小姝之间，面临严肃的语境，他们自然要倾向于我。
“所以啊，你们要全力背过，不可能让我替你们背。看，我觉得你有点儿着急了，背诵任务重，是全年级的事情，不是我们一个班的事情。你这样说我，是什么道理呢。”我一边说，一边走向小姝。
当在小姝面前站定后，我就看到了小姝脸颊上的泪珠。
“我不想让你因为我们考不好而被别人说。”小姝哭着说。
瞬间，我愣住住了，他们也愣住了。因为，我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怪不得刚才小姝说考差了我受损失。那时，我竟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我感到很自责，然而又感到幸福，而这种幸福感又是带着愧疚的。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歉意地说，“大家也看到了，小姝是护师心切呀，大家看到这一幕，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全力背诵的。”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神情也很严肃。
“你看，大家都明白备考、考试的重要性，我也明白你的心思。难道我是在演戏吗？”又一次走到小姝跟前，我温和地说。
“那我是演戏吗？”小姝反问道，没想到演戏这个词又刺激到了她。
“那当然不是了，别哭了。开出条件吧，我要奖励你护师有功。”我笑着说。
小姝低着头不说话，他们正看着我们。
“这样，我要送你我一套书，这样总可以吧。”我爽朗地说。
小姝依然没有说话，他们中有了一些欢快的躁动，其中的调皮者竟然还做着鬼脸，嚷嚷着也要哭，呵呵，他们是小姝的好朋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知道风波过去了。的确如此，这场不到五分钟的风波，来势猛，去势快。事情过去几分钟后，我才明白我收获了一个十分久违的大大的感动，我也庆幸自己及时知了小姝的言，将风波化作美丽的回忆。
我也很感慨成长，很感慨校园文化的魅力。见得凌乱处，方味全部意。真正的完整，是在一次次的破碎之后。都说校园天地小，不解学问乾坤大。枯燥、疲惫、累心，或许是因为身在校园中的我们没有体味、沉浸在校园文化中。可是，校园是全社会思维最活跃、文化最先进的地方。如同这场不到五分钟风波，其中的内涵太丰富了，人性的美，心灵的美，完全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这不是我和孩子们的语言碰撞，而是一颗颗心的融合。
未到晚课结束，小姝塞给我一封信。信中道：“我当了这么年的课代表，伺候了各种各样的主子，可真没遇上过你这么个神仙。其实，你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你对自己的学科如何管理，只要我自己用心学，到头来对我也没啥影响。可从良心上来讲，我却不能那么做啊。无论你怎么想，我还是坚持那个原则，我是你的督学，我不想让别人说你任何一句不好。课下，你要写作、备课、处理私事，所以我愿意为你去查各种任务、作业，让我去唱红脸、黑脸，甚至花脸都可以，只要我们能做好就行。我只是你的督学，说实话，当初是我选了你，而你认不认可我，我入不入你的眼，只有你自己知道。江一是我万万里路也心心念的人啊。我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信不信都只由你来决定，我并不能左右你的意志。十几岁的年纪，我拦不住要走的风，也接不住下落的雨。我会尽我所能来带动语文学科的学习和训练，能不能有成效真的是个未知数。学生稽首三顿，拜托你全力合作。我的本职工作，放心，照做不误。江一，你乖点儿行吗？”
战战兢兢、小心敬慎地读完，我长舒一口气，风波完美落幕了，但是这不是戏剧，而是我们的生活。这堂晚课思维量真大，下课时，我不由得感到一丝疲惫。我慢慢地向门外走去，看到润，她给我一个信任的微笑。
“我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幕。”走到婷跟前，我轻轻地跟她说。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幕。”婷笑了笑，也这么说。
孩子们已经到教室外活动了，熙熙攘攘，但已与我无关了，他们似乎变得朦胧、模糊了。
“江一老师——”突然，绘绘在后面喊我。
“怎么了，绘绘。”停住脚步，转过身，我笑着问她。
“刚才我只是和你开玩笑呢，我一定会努力的。”说着，她笑得很单纯。
“嗯，不要给大家负能量，全力去做就好。”我知道绘绘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大概也有小姝的紧张与焦虑吧，只是小姝明白地跟我说了。
绘绘笑着回去了，我还要等待着给海航班的几个孩子补古文课。疲惫、枯燥，这些负能量其实是不存在的，它们只存在于心中，那为什么不可以消失在心中呢。“江一，你乖点儿行吗？”哈哈，对于学习，他们着急就对了。其中滋味，何必言说，又如何言说地尽呢。
【江一简介】
江一，青年作家，诗人，编剧，中文课程设计师，原名金江昆，号榷山，1988年生，2012年7月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育硕士，师从实力派作家、诗人、著名文艺评论家胡业昌先生，著名儿童文学研究专家侯颖教授，现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水市作家协会会员、签约作家，河北衡水中学语文教师,衡中诗词协会理事，著有长篇小说《渡缘》《一江琴声》《湖畔弦歌》、诗集《桃花坞雨》《榷山问樵》、美学著作《美的唤醒》、哲学著作《生活世界与艺术境域》、学术著作《情境之门》《一个诸境斋的故事》《洒落的从前》《唐宋诗发展史简话》等，指导中学生创作诗文集《繁荇集》《化境风》《童音》等。发表的论文有《叙事类写作限制初探》《传统文化传承问题探究与解决》等。曾独立开发课程《汉字硬笔书法入门与提高》《美的唤醒》《中西思想小史与文学写作》《知“古”与知“己”》，并教授北大先修课《中国古代文化常识》。主持和参与的科研课题《青少年心理问题与对策探究》《传统文化在高中语文教学中的传承》《责任教育》和《大学生的就业问题和青少年职业规划》，荣获教育部关工委和重庆课堂内外杂志社联合举办的第二届“好老师”主题征文特等奖，写作教育事迹被国家级教育人物杂志《中国好老师》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