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艳君:胡仙仙逝
胡仙仙逝
邵艳君
胡仙不是仙,是人,只因姓胡,村庄人都习惯叫她胡仙。胡仙六十七时的那年正月突发心肌梗倒地就没在起来。我和胡仙先前是邻居,后来处成了亲戚,她女儿是我侄儿媳妇,她是姥姥,我是姑奶奶。
那日早上,刚吃完早饭,我正在洗涮碗筷,忽听邻居丽华侄女急切的呼喊“大姨,你快醒醒!”隔着院墙我问“谁怎么了?”丽华说“胡仙我大姨倒在我家大门口晕过去了。”我放下正在洗的碗急匆匆跑出院门见胡仙侧身脸向着丽华家门口躺在地上,半面脸上有尘土,太阳穴处有一块擦伤流着血,双目紧闭,嘴唇发紫。丽华正一只手按着胡仙人中,一只臂弯里抱着胡仙的头,大声地呼喊着大姨快醒醒。我也抚摸着胡仙的额头大声呼喊表嫂,你快醒醒!她耳朵聋,怕声音小了听不见。不管我们怎么呼喊,她就是不醒。我赶紧拨打120,怎奈县医院、中医院都没车,中医院说一个小时之后能赶到。又赶紧给她女儿我侄儿媳妇打电话,让她赶紧回娘家,她妈晕倒了。
这时村庄里的人听见呼喊声有的来帮忙找车准备去医院,只见胡仙嘴角艰难地动了一下,就在也不动了,嘴唇也不紫了,两只手渐渐的泛黄了。胡仙老伴刚出去剪栗子树,听说老伴摔倒了,赶紧回来,见此情景老泪纵横。听说没有救护车,就想打车去医院,赶紧到出租车家,不巧的是村庄里两个出租车都出车了。胡仙老伴万般无奈跑回家里烧香向老天祈求保佑老伴平安无事。
一个小时后,救护车来了,医生一检测,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原来她那嘴角艰难的一动,就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神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在丽华的臂弯里将活生生的胡仙接走了。原来生命竟是这样的脆弱,这样的不堪一击。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却无能为力,让人痛心。
早上一家人还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吃早饭,早饭后胡仙去小卖部买洗衣粉,准备洗衣服,从她家出来路过我家门口刚到邻居家门口就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
我家与胡仙家是仅一墙之隔的前后院,相处三十多年,那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胡仙先天性耳聋,平常这样说话她听不见,要大声地喊才能听见。她大我十多岁,先前我叫她表婶,一表三千里,村庄里乡里乡亲的谁和谁都能谈论上亲戚。我们相处三十多年,未曾红过脸,关系一直很和谐。我家后院靠墙处有一棵枣树,有两条枝杈伸向他们前院,每到秋天枣子红了的时候,她都提醒我枣子秋风一刮就落了,快打家去吧。我都真诚的告诉她,伸到你们院里的就你们吃吧,都有孩子,给孩子吃吧。就这样一棵枣树两家人吃枣。有时候他们家的葫芦、黄瓜等也会爬到我们院里来,她也真诚的让我们吃。春天的时候我们家的韭菜、小白菜吃不了,也隔着院墙喊她,让她来割韭菜、拔小白菜。谁家缺啥少啥,只要有,都会相互给。到谷雨前后种瓜种豆时,都相互串换菜籽种,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也都相互帮忙。这样的邻里关系一直保持着。
那年我娘家弟妹托我能不能在我们村庄里给我侄子介绍个对象,我第一个就想到了胡仙的女儿娟儿。那年我侄子二十二岁,娟儿二十一岁。娟儿那丫头我是看着长大的,烧火做饭,针线活地里活都拿得起,性格也算温和,不是那种针扎火燎的秉性,若能给我侄子,两人也算般配。
平时我不上班的时候,胡仙隔长不短的就来我家串门。那日她又来了,我们先闲聊了一会儿,随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娟儿有没有对象,她说没有。我说也该找了,她说没有合适的。我说啥条件呀?她说家境要比我们家强,我们家太穷了,不想让闺女受苦,起码得有新盖的房子,还不能离家太远了,我身体不好,离近点好照顾我。她又说得是人性的,不是人性的在富裕也不给。我说我有个人选,你看合不合适,离你家只有三里路。她说谁家呀?我说我娘家侄子。她说你娘家倒是不穷,冲你这人性,你娘家也差不了哪去。我让她给说笑了,对她说怎样呀?考虑考虑呗。她说等问问娟儿看她啥意思在给你回话。
那日胡仙对我说娟儿说见见面,还说他俩是初中同桌同学。就这样两个孩子走到了一起,我也从先前的表侄女上升到表妹,从先前的邻居处成了亲戚。
她女儿,也是我侄儿媳妇,婚后相继生了一女一儿,她成了姥姥,我成了姑奶奶。两个孩子在家一走时说是到姥姥家来,可他们不在姥姥家待着,愿意到我家来。胡仙生气的说“外孙子、外孙女都是狗,吃了就走,我对他们咋儿好,他们对我也不亲,还是姑奶奶亲。”看她生气的样子我逗她说你还吃孩子醋。孩子大了自然对你亲了。她笑了。
那日胡仙向我找报纸,说炕缝子总冒烟糊炕。我没有整张的报纸,都是被我剪过的残缺不全的报纸。我上班期间,每到邮递员送来新报纸时,我都要将《人民日报》的《大地》版,《河北日报》的《布谷》版挑出来,当时忙于手头工作,没时间看,拿回家来晚上细看,喜欢的文章就剪下来粘贴成一本剪报册。我把剪剩下的报纸拿给她,让她凑合着用。她看着这少一块那少一块的报纸,笑着责怪我好好的报纸都让你给剪成这样的干啥?我没有对她解释,她耳朵聋,说话太费力。我只是笑着把我那本厚厚的剪报册拿给她看,她翻看着剪报册说原来都在这儿呀,我说呢。说着她笑了,她笑起来很美,那样子好像就在眼前。
我退休后,大半时间在城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老家。年前腊月二十九那天,她又来向我找报纸糊炕。她先前花白的短发已染成墨黑色,我逗她说还挺美呀,头发染那黑。她摸摸头发说“都白了,白棉花似的了,过年了,染染。”我让她坐下来待会儿,她说找几张报纸糊炕缝子。我说我退休之后就没有报纸了。她说不坐了,在到别人家找找。说着她就走了,哪知这竟是最后的诀别。正月里各自忙着走亲戚。再见到她时就是她倒地的那一幕。可怜的胡仙就这样仙逝了。
痛心,痛心。
作者简介:
邵艳君,女,满族,中共党员,宽城县人,1996年开始在市以上报刊发表文学作品,散文曾在《中国统计》、《农村青年》、《河北日报》、《干部党员人才》、《农家女》、《新农民》、《承德日报》、《承德广播电视报》、《燕山》、《天女木兰》、《今日宽城》等报刊发表。报告文学曾在《女子世界》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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