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车新势力进化：狂奔、延展和轻巧

寻找到科技公司共同的成功的基因，再把这一基因改造成可以更好帮助传统企业获得成功的一套工具，是新造车势力进化最底层的逻辑

文 | 施然

对服务理想汽车的猎头王洋来说，新工作的第一个挑战就是要学会用飞书做招聘。

王洋刚从传统车企跳来做猎头，他习惯的招聘工具是电话、微信，再加上腾讯会议。9月，理想汽车开始在内部试行接入飞书招聘系统，合作的几十家猎头公司也一并用上了猎头版的飞书。

这是一款字节跳动旗下企业协作平台。看着飞书工作台上互联网风格十足的图标，王洋迷惑了，让他不适应的不仅是这里疾风骤雨的招聘节奏，还有门槛——理想对他的要求是挖人目标只瞄准国内一线车企和合资豪华品牌，这也是行业里另外两大新造车势力蔚来和小鹏如今的需求。

他知道，这比任何的财报数字都更能说明以“蔚小理”为代表的新造车势力正在快速进化的道路上。他们已经成熟了起来。

2021年，前所未有的汽车智能化和电动化浪潮席卷，蔚来、小鹏和理想立上潮头。根据最近数据，三者均已跻身全球汽车集团市值榜Top 25，前两者甚至超过了上汽集团和吉利汽车。

此时，距离三者中“年纪最长”的小鹏汽车成立也不过7年。他们是如何作为身处工业行业，却保持科技公司的狂飙效率？

01 

工业组织向科技公司学什么

新、造、车，新在哪里？

新技术只是其中一“新”。新技术的落地与大规模应用，无法与企业改进组织和工作方式割裂开。

过去，汽车制造是工业生产的明珠，也是庞大和臃肿的代言词，在燃油车时代，市场产品与服务均不饱和，需求旺盛。提升产品效率是企业竞争的主线，组织形式就成了金字塔式，利益固化。

而当车市进入存量竞争，竞争越来越激烈时，企业只强调提高效率已经不够了。要提高效率，就需要针对细分人群，关注用户体验，在此基础上理解用户行为，再推出新的产品，实现良性循环。

这也是如今科技公司被认为是代表了先进组织形态最核心的原因——从管理学的角度，科技公司的代表着创新企业协同和面向市场的产品开发。

“不管是特斯拉，还是字节跳动，他们有三个共同的特点，一是一切都是以客户为中心；二是跨部门的协同非常高效；三是凭借软件或者是以软件为核心的平台。这三点支撑它们，从而建立出一个完善的生态系统。”

来自海外的企业数字化转型专家于立告诉《财经》记者，传统企业各个部门之间有不同的诉求，协同上往往会出现信息孤岛，决策也因此往往不是以客户为中心，而是各方利益博弈的结果。

传统公司也没有平台做支撑，这也就无法通过吸引大量的开发者和这个用户来参与建设平台，从而使得产品实现一个可持续的快速迭代发展。

复盘这三家公司过往，不难发现，就算他们纵使如今的市值和地位充满争议，但是它们其起势是在交付规模上升之后，这一点有别于互联网企业。也就是说，市场对新造车估值的基本盘，是他们作为一家车企所拥有的的市场想象空间。

但是，若以于立总结得那上述三点考量蔚来、理想、小鹏这三家新造车，你会发现，科技公司的基因才是他们如今异军突出的底色：比如，以客户为中心、跨部门协同高效，同样采用平台式的架构。

未来，这种进化趋势会是必然吗？

于立表示，寻找到科技公司共同的成功基因，再把这一基因改造成可以更好帮助传统企业获得成功的一套方法，这是车企转型最底层的逻辑。

由于转型本身是一个高度不可测的流程，当人们想去用传统的金字塔式的组织结构确定目标，再按照这个目标具体去实现，就会往往事与愿违，

因为，在未来，目标将会需要在变化当中不断地进行改进。

这一点和理想汽车创始人李想相契合。今年五月，北京国际会展中心，飞书的一场发布会请来了车企老板李想。他在分享理想转型经验时表示。传统的组织管理模式往往遵循“决策-——执行”的流程，但在充满变量的新商业环境中，没人能够清晰勾画组织的前进的蓝图。

他认为，未来的组织应该是共创型组织，组织中的决策脑不再是个别管理者，每个人都要成为分布式的决策运算单元，以每个个体的智能汇聚为组织的智能。

02 

如何向“共创性组织”进化

如何向“共创性组织”进化？蔚来、小鹏、理想有一个共同的答案——从用飞书开始，在工具上做尝试。

字节跳动被普遍认为目前是国内最领先的共创性组织，并将源自于硅谷的OKR工作体系在中文互联网发扬光大。

OKR（Objectives & Key Results）是一种Intel率先使用，Google发扬光大的目标管理系统，通俗理解，OKR要求组织成员间设立目标，并拆解目标，做出关键行动，再根据反馈调整目标，OKR的要义一是对齐，团队成员定目标，保持目标一致。二是协同，对接前，先看看对方的OKR，知道怎样合作，帮助共同目标的实现。

一套轻巧、可延展、并且能够随时调整的工作方式，才能匹配蔚来、理想、小鹏这样正处在高速发展期的新物种。

最近半年，这三家造车新势力做出了共同选择——从其他办公平台迁移至飞书。

字节跳动副总裁谢欣便认为，工具的提升，会对个人、对团队、对整个组织都产生非常深刻的影响。

办公沟通协作除了工具的革新，确实可以提升在组织成员在工作中沟通的频率和节奏，此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比起组织迭代缓慢，工具的迭代可以很快，并且随着工具本身的迭代升级，员工和组织也不断提升，因此可以借助工具的升级来提升组织。

对融合了“互联网 造车”两种基因的新造车来说，提升组织有以下三点必然的要求：

首先是“快”，要能够满足企业快速沟通和决策的需求，也就是沟通要低成本、团队决策要去中心化，这两点也是共创性组织的必然要求之一。

其次，则是新造车势力们容易面临的新问题：如何整合来自不同背景的成员。新造车车企成员们有来自传统企业、互联网公司、金融行业等等，成员背景冗杂，如此意味着不同部门、团队和人员间沟通容易鸡同鸭讲，必须要有强有力的工具。

此外，新造车势力们正处于人员高速扩张阶段，让新人融入本身对组织就是内耗。而除了正式员工，门店店员，同时也有国际化团队加入，面对组织规模扩张，需要办公协作软件能支撑更复杂的业务形态、人员结构、满足异地异国办公和大量门店管理需求。

上述需求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协作平台来支撑。

正如李想说，要保证我们整个组织、业务、产品和每个人使用人类最优质的资源（含工具），而不是让人去做本该机器做的事情，这是管理方式的根本。

从李想与首席战略官张辉的多次公开表述看，飞书员工们可以一是利用飞书OKR进行“目标对齐”，保持效率；二是借助飞书文档，统一工作进度和语言。三仍是在飞书产品特性的功能下，达成“异步协同”，飞书的在线文档、会议组织形式、视频会议中的妙记都有效解决了提效问题。

如今，理想几乎已经接入了飞书的所有服务。理想首席战略官张辉表示，他们在开战略共创会和OKR复盘会的时候，都会给员工一个飞书文档，上面是几个开放问题，要求每个参会的人都写出自己的答案。

此前，他们用Excel来完成这项任务。但引入飞书之后，张辉认为，明显不同是大家的开会质量和效率都明显提升了。“原本两个小时的会议可以缩短到45分钟。”

“这其实和字节的开会方式没有什么不同。”一位字节员工评价道。

供职于蔚来浙江分公司的苏然对此有同感。对分公司员工来说，苏然每天要和总部开上一两个会。过去，会议时间长，没重点，会议结束后布置的任务没了后续反馈……这些问题现在都可以依靠飞书文档来解决，例如，对“认知互相有壁”的产品和研发两类同事来说，在文档里直接插入原型图比双方言语或打字沟通效率高太多。飞书文档的@功能，可以将会议需后续跟进事项落实到员工个人等等，也就是，实现以会议 文档两个中心的信息流动。

新造车公司的管理复杂性往往超乎想象。尤其是在智能汽车里，除了设计硬件还涉及软件，以及形形色色的供应商管理，所以，如果只有很重的一个项目管理系统，难以灵活契合各种场景里面的用户诉求。

过去，小鹏传统的项目管理系统灵活性比较差，甚至应付不了一些轻量级任务场景，内部也缺乏统一的工具。有些团队可能用Word，有些用 Excel表。小鹏要推出自家的项目管理系统，但是也想要这一系统能够联动飞书多维表格和云文档，打通轻重场景的连通性。

“我们走得太快了”一位新造车员工感慨，能跟上这么快的组织，工具也必须具备不断延展的能力。

03 

工具提升组织，然后呢

今年，第三方市场研究机构Gartner的一项调查显示，疫情后各个企业都在加速采用新的流程、方法和技术，以支持产品和服务交付的变化。这项调查发现，组织需要适应变化才能取得成功，那些能够快速识别驱动业务发展的关键技能的组织将会引领“新常态”。

老牌巨头也在试图像科技公司转型。比如，豪车品牌保时捷宣布将依靠一套名为Scaled Agile Framework的方式完成组织升级。

根据保时捷官方描述，对于团队来说，最重要的是能够快速响应反馈、信息和想法。二者是此外，以客户为中心，让目标与客户的需求始终保持一致。围绕这两个上述诉求，保时捷将打造面向产品的团队、相同的产品术语和日常工作术语，相同的角色和职责以及类似的流程和步骤、同一产品组合和统一的目标。

无论跋涉多长时间，从哪来，最后大家的目标汇聚在一个点上。

如今最新的进展是，三家新造车公司目前都已经跨入了规模交付阶段，差异逐渐拉大：理想正继续财务方面的优秀表现。理想目前在全国拥有283个零售中心和展厅，以及94家售后中心。8月，其交付量为9433辆。同比增长了248%，列新势力榜首，按8月交付量算，一家门店平均每月能卖33.3台车，其门店数量和单店销售能力均为新势力中最高。

蔚来财报显示，2021年第二季度营收84.5亿元，只是微弱高于市场预期83.22亿元。早在上市时，这家公司认为未来支撑公司发展的几点策略分别是分计划扩大产品阵容、持续优化制造成本、扩展全国范围基础设施和服务覆盖范围、持续关注技术创新。蔚来近日表示，明年将通过新品牌进入大众市场，已经建立核心团队。

而以技术面孔示人的小鹏，持续在研发上大笔投入，近日，最近又在武汉成立智能制造公司。小鹏汽车创始人兼CEO何小鹏表示，这将是小鹏汽车的第一个全球化平台。在制造上的重资产投入，或将筑起小鹏未来的护城河。

进化还在持续，一个共同的趋势是，他们正在由互联网企业变得更像成熟的工业组织。

可以预见，随着市场对三家逐渐进入成熟期的企业的盈利有了更高预期，下一步，三者将会开始比拼起运营效率和成本控制能力。

在过去一年里，新造车人数几乎翻了一番。不过，将人员糅合到一起，降低沟通成本、提升效率只是组织能力提升的一个维度。

车企的开发以安全为导向，导致了其开发流程漫长，对于逐渐进入成熟期的新造车公司们来说，更大的挑战也由此显现，当组织从规模到资产上都变得沉重，如何兼顾效率和安全呢？

迄今为止，硬件企业总是难以讲出平台型企业那样诱人的增长故事。唯一的例外可能是苹果，只是当其成为万亿美元市值巨头时，依靠的也是App Store和Apple Music加持的平台能力。

因此，未来如何在工业组织的身份属性上，保持高速发展，并逐步构筑起生态圈，将是三家公司所面临的共同命题。

飞书作为工具，在正这些公司的进化道路上，有一定的催化作用。

通过使用飞书，理想汽车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工作方法——LBP（Lixiang Business Practices，理想工作法），这是一套形成认知（感知）、战略（决策）、业务（执行）、成长（反馈）的闭环工作法，类似于飞书的OKR，是理想汽车打造智能组织的运作方式。

从2021年第四季度开始，理想汽车会基于LBP，全面地推行自己新的绩效考核机制。理想汽车考核的不是数字、指标，考核的是员工对于LBP 传统车企多采用的丰田工作法相融合的管理系统的使用能力。

这意味着新造车正在克服车企向科技公司进化的最大痛点——依据当下的变化，重新设计传统制造业的考核指标，举例来说，部署频率是科技公司绩效考核的重要指标，但这绝不适合车企。

指标决定行为，行为决定沟通方式，沟通方式产生产生结果。也就是说，飞书提供了一种价值观，而在这一价值观上，新造车作为独特物种，还将演化出自己独特实践。

（应受访者要求，王洋、于立和苏然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