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启示』（一）自选【岁月无痕】

『自然的启示』（一）自选【岁月无痕】

作者：王鲁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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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被一群蝙蝠撞疼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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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窗台等待着天色慢慢地黑下去，难熬的一天貌似在暮色苍茫中萎缩了世俗的喧嚣与浮躁。

雨后的黄昏，空气显得异常清明。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沿着暮色一路侵袭我的窝居，涨潮似的顺流而下，满屋子竟然有了犹如点燃一盘蚊香的感觉，被我曾经患过鼻窦炎的鼻子轻易捕获。

抬头凝望，借助远处路灯不经意泄漏的光线，潮湿的夜空费力地企图合上黄昏的门扉。黯淡的，略带有些橘色的空中，却布满了蝙蝠的飞翔，或许饥饿敦促着它们穿梭出生存的细节吧。一群晚归的鸽子在视觉的错觉中与它们插肩而过，这群靠主人喂养得肥壮的家伙，像一道凛冽的风，歪歪斜斜，险些撞翻了蝙蝠单薄的影子。

我燃着烟，默不出声，令袅起的青烟把我的思想和视觉短暂地揉成一条曲线继而散去，终于，没能用诗的语言组织起语言和意象的轰动。

平淡。夜色如此，嘴角的烟卷也如此。沉思中，手指有了麻辣的感觉，烟头燃到尾声时的一声心疼，感觉到了自我真实的存在。的确，晚饭时关于母亲的一些询问。我只是淡淡地回答：戒酒好多天了。也许，日后，我将是一只昼伏夜出的蝙蝠了。

诚然，舒适的环境，安逸的氛围，丰琐的物质，似乎是当下都市人的生活享受的准则，然而对于一个从苦难中刚刚步出的人来说，是何等遥不可及的梦啊！面对着被孤独和凄清拧成结状的日子，梳理板结的现状从勤劳开始。

书上说的好："勤劳能改变人的三大恶习：懒惰、无聊、贫穷。"既然，宿命里没有像鸽子那样被主人喂伺的福份，那么，我该知道如何去啃食生存这块坚硬的石头了。

并不害怕在生活中迷了路，害怕的只是迷了路却不肯试图走出困境。或者，死等他人来指点迷津。我承认，我只是一时贪玩弄丢了岁月，但是岁月毕竟没有抛弃了我。积极的生命或许是处于流动的状态的，当发现自己走错路时，停止不也是一种前进吗？于夜色里沉思一番，驻足一下，回首望望一路深浅的足迹，我似乎有了鼓足勇气的理由。

所谓“鸟为食而亡，人为财而死”，每当我驾着惨淡经营着生活时，不禁感慨，生存真是铁啊，还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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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城郊散步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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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早起，却不因近日的无所事事而赖床。初夏的清晨，沁凉的空气里流淌着淡淡的雾。从我打开住所的窗户开始缓缓而谦逊地涌入。

住所往西，延伸着一条陈旧的柏油马路，由于路旁老城区的旧民居业已拆迁，所以走在这条已无车辆出没的马路上，总让人感觉一种萧穆。满目的残垣断壁、废墟残宅，荒无人烟的一片狼藉里，给人以一种“吴宫蔓草”似的古典式的衰败。其实，旧城的改建工程，是人类住宅文明发展的一个缩影。

拆了这片晚清和民国时期的旧民居，植上一片钢筋水泥森林，人类居住文明算是完成了沧桑变迁与历史使命了。

蓦然回首，我发现自己就是当年捧着一瓮陈年加饭酒寻醉的书生，沉溺在世故人情的嘈杂与文字爬行的规律中，从右到左，由上而下地将宿命与笔墨发挥到淋漓尽致。透过被土布衣衫皱褶翻起的市井气象，一面杏黄色的酒幡没有姓氏，也没有阴晴。只有飘逸的繁体笔划似乎还在叙述着江南小镇的前朝遗韵。入夜，扶墙而醉的我踩着跌跌踵踵的碎石板小路回家，却无法点亮心中的一盏煤油灯。

再往前走，依稀是一条入乡了的羊肠小道。初夏凝重的露水仿佛是旷野在昨夜的一场梦遗，濡湿了我轻易不敢入世的裤管。我挪着饱尝了现代文明尘埃的脚，却迈不进灵魂向往的天地。但是，历史与时间不会因你的情绪和感受的好坏而停止前进。

倘若所有的前朝往事、恩怨情仇都能笑着咀嚼，那么，没有谁不愿去回忆和缅怀。沧桑之上，我自嘲了自我放逐中，渺小、浅薄的思考，一颗世俗里的尘埃终因太多的原因而找不到着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