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品》丨女人的糊涂账，男人的内家拳
037
千古以来，男人们的雄心好像总跨不过“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想想情有可原，却也英雄气短。好不容易冒出来几个悟道修仙的，又都偷偷还俗，未成正果。女人则完全没这个必要，人家根本不用修，随便随便往哪儿一站，就是道，就是仙。
上中学那阵，男生简单，无甚可观：谈身手打不过飞刀小李，谈泡妞扯不过古龙金庸，谈志向不会超过放下锄头。女生则不然——女生是神秘莫测的侠客岛——只要眉眼稍微好看一点，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就能赏善罚恶号令群雄。
我因此得出一个结论：别轻易招惹女生，她们极有可能是外星人。
高三那年，临近高考了。新华书店门口猝不及防撞上一女生，大眼睛，猫一样深邃的瞳孔，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我看看她，没有致歉。她看看我，没有抱怨，匆匆就走开了。时候正值流火六月，天气本来很热，就这么一撞，整个人都清凉了。像开了空调似的。
上晚自习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无比虔诚地讲卡尔.马克思出身于德国，我在下面装作很认真地写：姑娘是美的，世界是凉的，未来是我的……比较要好的几个同学都觉得我很傻B，“白长这么子弟，居然不去泡妞，一点TM的理想也没有”。其实我还是很有理想的，不过是“要劫就劫皇纲，要睡就睡娘娘”那种理想，他们太心急，很难瞧得上我这份闷骚。
好多年以后才又整明白一点：最苦鳖的不是期待落空，而是明知会落空而期待啊。爱上一个人的速度通常都比自己预期的快；而遗忘一个人的速度却总别比别人想象的慢……慢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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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说神农一口气嚼了上百种大毒草，居然没死，结果成神农了——以我目前的心智看——我希望在我最混账王八蛋的年纪，脚下全是戈壁，身边全是蜈蚣，不要出现任何姑娘。来日若相遇，已经是神农。讲句老实话：男人太TM伤人了。男人都难逃“先天不足，后天残疾”的宿命。一个男人即使活到1000岁，每个好看的女生在他眼里，依然是未知星球，他还是会好奇。
自古美女爱英雄。但是如果不是生活在春秋战国时期，或是已移民叙利亚，其实英雄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还不如快递小哥听话和实用。真想要过好这辈子……女同胞们尤其要慎重。
这个世界其实很小，也许N年前彼此早已相遇：某回国际航班，某个QQ群里，某次生日聚会，某个孤独城市，某家超市里同一条过道，某个电影院靠最后一排，某个地铁口擦家而过……时光若能逆转，画面若能再现，必有同一个场景可见二人近在咫尺。
为什么此时相遇？信教的说这是神的恩赐，数学好的说这是大概率事件……不如直白一点：这两个家伙都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的人们无法相爱——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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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互联网时代的2021年了，男女之爱，亲密关系，有没有进化到上帝期待的那么纯粹？能不能敞开怀抱去迎接那幸福得让人眩晕的金边玫瑰了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依然忍不住质疑——这会不会还是女人一生的糊涂账，男人一世的内家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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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男人的温柔，极像电池，用完就没了。除非你不在意，否则，没电的男人，留在身边特别不环保。某些女子的优雅，很像滇池，隔远看就行。除非你无所谓，不然，隔得太近了，海鸥会将屎拉在你头顶。
30岁以上的男人常备两套战袍：一是拼命伪装；一是全副武装。（解释一下就是：太鸡贼，难负重；熬不住，怕吃苦；）30岁以上的女人则不然，她们的招工广告上永远只招两类人：一是萨满，一是园丁。（不解释了。）
那么有没有安分守纪的男人？小姐姐你可能想多了吧！佛陀的一生都在耐心教导他的和尚弟子们如何降伏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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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威风的男人在你面前撒娇，一个聪明的女生在你面前装笨，不用问，这俩家伙心动了——不过女人长于掩饰，男人通常嘴硬——但其实彼此真不真，不难分辨，陪在身边最久的那个便是。
男人最积极彰显爱意的时候是在开始和被甩……而中间的部分，男人们都用来胡思乱想和不务正业。一个男人追求你的时候，什么低三下四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一旦得手，你瞧他那副死样：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觉得你灵魂根本没有进化和解放的德行。
男人装逼的功夫其实并不高明，再怎么会演，几个回合就自动破功……要不然，看看他对爹娘的态度，看看他的交际圈子，大致应该就能了然。贡献女同胞一条秘诀：看男人，看看他的银行卡，基本就有了答案。
男人不怕痛，只怕烦。男人有时候非常像蚂蚁。你若给他一点甜头，哪怕是洒在地上不怎么干净的地方，还是能引得他们成群结队，寻味前来。所以对于男人，你要么让他趁早死心滚蛋，要么明确告诉他你对他有意思。如果你要享受被追求的感觉，就得同时忍受那种来自火星的愚昧痴狂与灰飞烟灭，男人们习惯称之为浪漫。尤其是几个男人一旦聚在一起玩耍，智商就会随着人数的增多而降低；尤其是女性人数增多。
对于女人则不然——宁可许神，不许女人——承诺是女人的脚筋。女人没有称手的现在，如同男人没了光明的未来。甜言蜜语对女生来讲，就像男人对待钞票一样，永远是刚需，永远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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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该死的是，曾经崩盘的场景总是刻骨铭心，总是历历在目，总是记得一清二楚。但是为什么要在一起，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怎么说也说不清楚……
分手跟砍头一样，求的是个痛快——痛快就是放生，痛快功德无量——什么冷静一段时间，缓冲几个礼拜。拖拖拉拉死缠滥打延长那种不再芬芳的“便秘式”互动，就像连皮带肉的凌迟，对彼此都没好处。
拒绝别人的结尾词，其实不用再说抱歉。因为怎么样的诚恳都疗愈不了彼此。过于客套，近于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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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男女脸上只有一根时针——有可能还是早就坏了的——就是要开门见山告诉你：时间过得到底有多缓慢，人生到底是多么无聊。大多数男女的心，越老越寂寞；极少数男女则不然，越老越热闹。尤其互联网时代：一个人的修为，恰好跟他玩手机的时间成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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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常常搞不懂“谦让”的真意。男生会误认为“谦让”就是独孤求败碰到三少爷谢晓峰，说好三招之内不出手，咬咬牙关数到三就是了——可以量化，可以说话算话，可以只需要设定一个通关密码。
但是姑娘们的意思就稍微要高级一些：“谦让”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概念。就跟天文学和12星座差不多，怎么解释也都成立，怎么瞎扯都不过分，像宗教一样玄之又玄，像政治一样没有道理可言，翻译成方言就是“直到本奶奶开心为止”。
各位施主！听懂了没？懂了就悟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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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很容易就会把爱人当做自己来使唤，以为他就是我的一部分。
更可怕的是，还希望对方能做到连自己都无法达成的良善、诚恳、鞠躬尽瘁与忠心耿耿……这种亡命徒，你见过没？
所以到目前未知，关于爱这种精微的思考，荷尔蒙和海绵体都不容易做到。太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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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的《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在遇到赵敏之前，身边已经有个小迷妹小昭了。结果骑着大白马的赵敏一出现，张无忌心里一夜之间成了绝壁，一般人就很难再爬上去了。倒是小昭比较想得开：仰望星空，其实也美。正面思考当然很好，但悲伤也一样疗愈。偶尔嘟嘴难过一下，其实很适合养生。当时读到这里，就怕金庸下狠手，为了成全张无忌和赵敏，把小昭给写死了。金先生毕竟高手，小昭最终远赴波斯，做了教主，一世圣洁。
一个人对尚有爱意的人挥手说再见，如古龙《楚留香》里的水母阴姬，撂下一句“不要等！做你的香帅！”就是15年，其实好艰难的，不会比开悟更容易。真懂爱的人，提起一口真气，一头砸进时间，然后祝福、升华，放下，重生，用余生慈悲自己，理解别人。很了不起！最怕是当爱已成灰，还在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双眼血红恼羞成怒，腮边桃红月下倩影全冰凉为怨恨。
人因为不懂而挑刺，越挑刺越感觉真TM不值得，越挑刺越觉得对方真该去死一万次，然后就把自己挑迷糊了——凡心有绿头苍蝇者，只认得下一坨屎——在这种情况下，女人就算扯脱了，那也是暂时断电，一旦通电，该怎么歇斯底里还怎么歇斯底里；男人就算放下了，那也是钢铁熔化，等冷一冷，该怎么孤单寂寞冷还怎么孤单寂寞冷。
生命本身的艰难与欢喜，深邃广阔且自带质地，人所有基于恐惧、匮乏与不安全感而设置的防御，都有可能在某个瞬间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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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女生是一面照妖镜，能照出男人的恐惧与自卑。胡兰成不碰到张爱玲，可能依然是一名好老师；徐志摩不遇到林徽因，可能依然是一位好诗人。智慧的女子则不然，她能孕育出来男人的自爱和尊贵。比如邓颖超。比如宋庆龄。
常规意义上的所谓“爱”，通常是一场战略不清的业力消耗战。就跟开门店一样；莫名其妙就给出去一大笔转让费；稀里糊涂就搞来一大堆烂东西；阴差阳错就来一出水漫金山或是火烧少林寺……最终丢盔弃甲，大势已去，灰头土脸关门歇业，冰冷冷的尘世留下一扇冰冷冷的铁门，白纸黑字上书4个冰冷冷的大字：“铺面转让”——不管谁接手，都得接手所有的烂账与过往。
大叔大婶不是难搞，是活了大半辈子，还在前任附体，还在控制欲超强，修修补补已经成不了气候，多半要果断截肢、心脏搭桥，才有办法拥抱新的对象，品尝新的甜蜜。动此大手术真的要比想象的久，有条件的话，就放自己一条生路吧！别趟这淌浑水了。实在绕不开，就彼此珍惜喽！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贱货”，这是女人虚张声势的信仰。“你再也找不到比我对你更好的人了”，这是男人镶金带钻的梦呓——都挺耳熟的吧——人可以不识字，可以不读诗，但人还是得明白，跟你一起逃荒多难送走晨昏的那个人，确实是你这辈子最易开悟的蒲团，只有TA才不会嫌弃你的屁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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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只需要痛一次，就会知道在哪里？哪种人？哪种事？最伤自己，最惹轮回……一次就懂，过目不忘，这种人，我们叫他“有耳性”。
爷爷今年87，父亲已63了，加一起一个半世纪，我从没听他们张嘴说过一回“爱”字。老一辈人表达情感的方式，跟抓中药一样，什么当归，川芎，什么党参，黄连，掂量掂量就给你全整一块儿了，你得自己去悟。
一切可以花点儿钱买来的东西都可以不用着急，大不了钱多钱少或早或晚的事情。可是，在对等的时间，做对等的事情，相遇对等的人，是极其紧迫，也特别需要眼水的。因为人会灭，身会朽，心会散，真值得爱的人，没一个能长生不老的……真爱时光，岂能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