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学】盛中波||虚荣的谎言

虚荣的谎言

盛中波

50多岁的我，对于学生时代的许多往事早已淡忘得差不多了，唯独“情书风波”这段记忆底片，却依然清晰如昨……

那是我在本市一所中学读初三的时候。

一天课间休息，我去水房喝水回来，发现书包里有一封向我表露爱慕的情书。虽然不是写的那么火辣辣，却也足以让一个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子心跳不已。显然是哪位女生悄悄塞进我书包的，落款只写“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几个娟秀的字。

这封情书是谁写的呢？我正捧着情书呆想的时候，一个调皮的男生从我背后一把抢去，兴奋地犹如考古学家发现了文物一般，扯嗓子喊：“情书，情书！”立刻，几个好事的男生围拢过去互相传阅，任凭我怎样往回抢也无济于事。更可气的是，一个男生竟拿着情书，跑到讲台前大声朗读起来，还连嘲弄带挖苦地说，这封情书，是班里那个绰号叫“老太太”的女生写给我的。他的话一出口，就逗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当时，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就凭我的才华和模样，怎么也不应该把我，和班里那个最丑的女生联系在一起，这简直是对我的污辱。我正要反唇相讥，这时，班主任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走进哄闹的教室，同学们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个男生有意扩大事端地把情书交给了老师，老师看了看，严肃地问我是谁写的。出于一种虚荣心理，我鬼迷心窍地一口咬定是“班花”洁写给我的。洁立刻惊愕地涨红了脸，一双大眼睛蔑视地盯着我，气愤地说：“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然后委屈地呜呜哭了。

其实在我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那时男女生之间的关系非常敏感、分明，谁要是“越雷池一步”，将会遭到同学们的嘲笑而抬不起头。老师为了上课，把这件事暂时压下了。可不明真相的同学们，都以为这封情书真的是洁写的。

下课后，老师把洁单独叫到教研室。这时我才知道，这桩本已在班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情书事件”，又被我虚荣的谎言搞大了。

至于那封情书的真正来历，我想也许是哪个男生的“恶作剧”吧。但它究竟是谁写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把自己的谎言向老师说清楚，以澄清强加在洁头上莫须有的“罪名”。我曾几次徘徊在教研室门前，可最终还是被我那不可扭转的虚荣心，束缚住了腿脚。

后来，“情书事件”老师并没有深究，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我再也没有勇气面对洁那双有些阴郁的眼睛了。迫于这种尴尬境况，不出一个月，我便转到本市另一所中学去了。此后，洁是否还承受着那封“情书事件”的压抑，我就不得而知了。后来听说，洁在一场疾病中不幸离开了人世，不知她的离去，是否与我那次谎言有关……

斗转星移，光阴荏苒。一晃漫长的几十年，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些年，每当我想起学生时代这件蠢事，总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上，让我喘不上气来……同时，令我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它教我在今后的人生旅途上，应该堂堂正正的做一个诚实的人。

盛中波，男，汉族，长春电影制片厂电影工作者，曾发表过民间故事、小说、影视剧本、话剧、舞剧、小品、相声、山东快书等作品及大量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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