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琐思（断章散句）

1

九月里，岭南的秋，渐渐的，褪去了夏季的俊秀

九月的岭南，慢慢地，裸露出南方男人般特有的刚健

岭南的秋，到了九月，每片树叶，每片花瓣，只要随手摘一片，都可以读到离别和牵挂

人，似九月里的落叶和落花，随风流连

九月里，田野间稻海的芳香，带点土地的气息，似小时候母亲的乳汁，总是那么甜香，一辈子都在记忆里

九月里，稻海的颜色，金灿的黄，似烙在心壁的黄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亮丽

九月里的夜，风深情地为秋虫伴奏，星星是最忠实的听众，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守着这一份清娴

岭南的九月，是历尽沧桑的男人，有着山一般的沉默

2

父亲的每次远行，对父亲来说，也许是一场无法预知的苦行僧式的旅途；但对我们来说，却是无限的寄望

曾经，耻笑过父亲的懦弱和无能，为父亲有时的胆怯感到羞辱。

父亲没有解释，只是淡淡一笑

后来，岁月也把我打磨成当年的父亲。遇到一些场面，忽然之间，我原有的血性无了踪迹，比当年的父亲更懦弱，更无能

3

很多年前，对母亲说，要去很远很偏僻的地方，把自己忘了

母亲说，你做不到，你也去不了更远的地方

我问母亲，为什么如此肯定。母亲举起手，指了指自己，然后什么都不说

年轻时，不喜欢跟母亲聊天，认为她太啰嗦，认为她没见过世面，认为她太自私自利

年纪大了，喜欢守着母亲，听她说家庭的琐碎。这个时候，才真正发现，母亲以前说过话，同这个大千世界一样深邃

其实，自己才是真正自私自利的人

2020年11月5日，记于沿海高速公路

本文配图均来自朋友阿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