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嫁、唱喜歌、闹洞房

男婚女嫁是为婚姻,是男女双方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人们在操办这件大事时,自然会有一些礼仪习俗,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中国古代就有“六礼”之说,只是随着时代的更迭,岁月的流逝,“六礼”之说渐渐淡化,而为人们喜闻乐见的风俗人情所替代,其中就有哭嫁、唱喜歌和闹洞房。

哭嫁

据史籍记载,战国时期的赵国公主嫁到楚国去,母亲在送别公主时,“持其踵,为之泣,祝曰,必勿使返。”这大概是历史上最早的哭嫁了。哭嫁就是哭唱,很多地方在择定女儿出嫁的半个月乃至一个月前,女方家就开始哭嫁了。这一般发生在亲戚乡邻前来送礼看望时,女方母亲以哭唱的方式向客人表示答谢。
迎亲这天,当男家花骄抬至女家时,女方亲戚朋友是不会轻易让男家入门的,孩子们嚷嚷着要喜庆钱,讨喜糖吃,以着意渲染吉庆的气氛。经过很长时间的磨蹭,新婿才可进门迎亲。与门外热闹、喜庆的气氛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室内则是另一番情景。母亲要帮助女儿梳妆打扮,由洗澡、梳头到更衣,母女二人边做边哭边唱,哭嫁在此时到达了高潮。
哭嫁哭嫁,越哭越发。这种哭唱并无固定的曲调,且带有一定的随意性,幽咽吟唱,如泣如诉,委婉凄凉,听起来倒真是情深意切,十分感人。
哭嫁的主角大凡都是母女二人,旧时坊间曾经流传有《训女哭嫁》的小册子,内有《闺声哭》《娘训女》《哭爹妈》《哭哥嫂》《哭兄弟》等等。可见哭嫁虽说是随口的曲子自来的腔,也还是有着程式化的内容。凄切婉转的哭唱中,不乏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感激滴零,对家庭温馨的念念不舍,对未来角色转换的惆怅迷惘。
新娘更衣后,先要拜别双亲长辈,然后抓起桌上的十把筷子,一把一把地丢给兄弟,并一把一把地数唱,唱的都是对父母兄弟姐妹及子侄的祝福和希望。女儿上骄后,母女又要对唱一番。
女儿哭:“哭声爹娘二双亲,双膝跪落泪难忍。女儿痴长十八岁,爹娘养我十八春。……燕子衔泥多费力,总报父母养育恩。”
娘哭:“儿在娘家娇生生,一觉睡到大天明。儿到婆家要起早,三梳两梳头梳成。先抹桌子后洗灶,烧锅洗衣手要勤。听见堂前来了客,送烟泡茶忙不停。针头线脑心要细,洗衣浆裳一盆盆。婆喊一声你要应,公说一句你要听。哥嫂面前不多嘴,要与丈夫心贴心。”
哭嫁中的骂媒是一项颇有喜剧性的节目,女儿是骂媒的主角,骂词诙谐而泼辣,风趣而尖锐,对父母一手包办的婚姻嬉笑怒骂,对媒婆花言巧语的欺骗痛斥泄愤。以前川剧《柳荫记》就有《英台骂媒》一折,英台骂道:“提媒婆,更恨她,胡言乱语嘴渣渣……唯愿你房屋遭火化,田园水推沙。”
奇怪的是媒婆非但不生气,反而以笑脸相对,因为她唯恐你不骂,在她看来,你若不骂,她的“霉”(媒)气就退离不了。

唱喜歌

据明代《雨窗欹枕集》所录《花灯轿莲女成佛记》记载,打扮的花花绿绿的迎亲队伍,抬着花轿来到女家。当新娘上轿后,吹吹打打,热闹非凡,把花轿抬到新郎家门前。司仪安排茶酒,排列香案,吉时一到。新娘被人牵引进门,司仪便站在门前唱道:“脚下慢行,脚下慢行!请新人下轿。喜气盈门,欢声透户。衣子腰金,加官转职,门户光辉。从今喜气后,成双尽老,福禄永齐眉。”这就是唱喜歌。
清代文康《儿女英雄传》也有同样的描述,只是喜歌有三首,又称拦门三请。一请:“满路祥云彩霞开,紫袍玉带步金阶;这回好个风流婿,马前唱道状元来。”二请:“天街夹道奏笙歌,两地欢声笑语和;吩咐云端灵鹊鸟,今宵织女渡银河。”三请:“彩舆安稳护流苏,云淡风和日上初;宝烛双辉前引道,一枝花影倩人扶。”
普通百姓娶亲迎嫁更是喜歌迭起,高潮连着高潮,只是更世俗化了。新娘由女傧相挽出花骄,从这时起到婚礼仪式结束,赞礼人要唱一首又一首喜歌,其中多为庆贺和祝福,也不乏调侃和戏谑。拜堂时,赞礼人要高声诵唱:“走马彩灯挂中堂,诸亲喜联挂四方。上方公婆双落座,下面新人来拜堂。”
新郎新娘在一片“送入洞房”的喧闹声中,男前女后,各执着用红彩缎绾成的同心结,相牵而行。行走时,有人拿着蓝布口袋从新娘脚下一直铺到洞房床前,一对新人缓步走在蓝布口袋上。这时,赞礼人领唱,众宾客和之:“一代(袋)传十代,十代传百代。百代传千代,千代传万代。”
新郎新娘双双进入洞房后,众人又喧嚷起来:“脚踩喜袋袋接袋,子子孙孙代代传。”当新人在洞房双双落座时,新郎手持秤杆给新娘挑盖头,这时赞礼人唱道:“小小秤杆乌油油,我替新娘挑盖头。盖头落床,子孙满堂。盖头落枕,子孙滚滚。”

闹洞房

古人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盲婚哑嫁,男女双方从未谋面。他们只有在婚礼上才得以见面,双方难免僵持尴尬。当他们被双双送入洞房后,只有在宾客的嬉戏吵闹中,才能半推半就地进入夫妻的角色,正式的夫妻家庭生活也只是从这一天开始。
汉代以前没有闹洞房一说,《礼记》有所谓“婚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婚礼不贺,人之序也。”到了汉宣帝时发布诏令:“夫婚姻之礼,人伦之大者也。酒食之会,所以行礼乐也。今郡国二千石,或擅为苛禁,禁民嫁娶不得酒食相贺召。由是废乡党之礼,令民亡所乐也,非所以导民也。……勿行苛政。”婚礼这才成为喜庆的习俗,代代相因,并经过民间的创造,内容越来越丰富,越来越世俗化,以致衍变成闹洞房的习俗。
周作人认为闹洞房起自于初夜权,他在《谈龙集》中说:“浙中有闹房之俗,新婚的首两夜,夫属的亲族男子群集新房,对于新妇得尽情调笑,无所禁忌,虽云在赚新人一笑,盖系后来饰词,实为蛮风之遗留,即初夜权之一变相。”作为著名作家,著名的民俗学者,他的说法自有一定的道理。
众宾客起哄耍闹,新郎新娘饮交杯酒,婚礼达到高潮。当年,年过六旬的陈独秀在四川江津就曾参加过一次婚礼,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起闹过洞房,并赋诗一首:“老少不分都一般,大家嬉笑赋关关。花如解语应媸我,人到白头转厚颜。”
这多少有些难得的狂欢的意味,“新婚三天无大小”“越闹越喜”,这就是闹洞房。期间还要唱《闹新房歌》:“新娘子新,新娘子好,新娘子赏我大红枣,早早生个胖宝宝。”这些随兴而作的闹洞房歌,大多是些喜庆祝福的词句,当然也不乏猥亵低俗的挑逗。
新婚三天,最令新郎头疼的是防不胜防的“偷房”。新婚之夜,好事者想方设法潜入洞房,然后乘新婚夫妇疲乏难熬、双双入睡之际,偷来新婚夫妇的衣裤,并立即燃放鞭炮,惊醒新婚夫妇,以宣告偷房成功。次日,新婚夫妇必置酒宴请,赎回被“偷”的衣裤。
闹洞房中的这些不堪言行,古人早已不齿。唐代魏征、虞世南、褚遂良编著的《群书治要》引东汉仲长统《昌言》说:“今嫁娶之会,棰杖以督之戏谑,酒醴以趣之情欲,宣淫佚于广众之中,显阴私于族亲之间,污风诡俗,莫此为甚,不可不断者也。”可见闹洞房中的这些低级趣味的耍闹,古人早已斥之为“污风诡俗”,文明社会的今天更是“不可不断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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