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 霸
作者 田 露
3
土地承包到户的头两年，家家户户的劳力齐上，冬天抢着开荒，没地方开荒了，每家的男劳力都抢着进林割竹子，女劳力都背过冬的柴。宋早娃把过冬的柴背够了，跟上仇会割串竹笆子的竹子。天快黑定时才回家，累得实在怕动了，坐在火垅边歇了一会儿，才拿起小木桶，喝泡了一天的黄酒。仇会摞放好两大捆竹子，进门刚接过婆娘递到手的黄酒，才准备喝哩，仇阎王笑咪咪地走来说:"嫂子煮黄酒的技术越来越好了，我大老远地就闻着香"。仇会礼节性地说:"我还没喝哩，你先尝两口"。仇阎王不推让，双手接过小木桶，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就喝完了。渴了一天的仇会没喝上一口黄酒，用木勺去水缸里舀喝了一勺冷水。仇阎王打两个饱嗝后，说:"嫂子，给你说一下，我在你房背后搭了个简易厕所，你但不同意，我就把它填了"。宋早娃认真地说:"那是我家种韭莱的地方，这两年没种了，地方闲着哩，你想搭个厕所就搭个厕所，积点粪也好。仇阎王一笑说:"我就知道嫂子不会反对，我才敢先斩后奏的。嫂子，你帮我好多次大忙了，但我还有个困难需你们帮忙。我知道这事有点难为你们，但我表态，这是我最后一次麻烦你"。仇会严肃地说:"亲兄弟，帮忙是应该的，有啥直说，别吞吞吐吐的"。仇阎王很可怜地说:"四个娃大了，一家六口住两间房，连搭个床的地方都没有，我想在你门前楼院坎下给娃修两间小小的楼房"。仇会先开口了:"小弟，我是老大，应该关心、照顾、帮助你。你能打算修房，说明你有活人的打算了，会活人了，我非常高兴。我一直在帮你，这你是清楚的，今后，只要我有能力帮的，我一定还要帮你。你修房这事，我愿意从头到尾天天给你帮忙，我帮你修房的工，到我修房时你可以还工帮忙，也可以不还工。但是，你说的这个忙我给你帮不上。不是不愿帮，是实在没办法帮。我儿子快到成家的时候了，早就想把门前楼院坎下的猪圈拆了，给儿子修小小的两间楼房哩，因为缺钱，这才天天翻山越巅割竹子挣钱着哩。车路前面有你的地哩，你申请三间房的宅地，把房修在车路边上方便得很"。仇阎王的脸一下变阴了，说:"你不帮我，我自有办法，把房修在哪哩，就不麻烦你操心了"。宋早娃拌了点清溜溜儿的酸菜拌汤，两口子填饱肚子后，仇会把两把镰刀磨好就睡了，宋早娃忙着做了一锅玉米面锅塔塔馍，再泡上黄酒才睡。这一锅馒是她两口子上几天山的干粮。听见鸡叫头遍，两口子就起床出发了。大山的这面和山顶没竹子了，山那面的竹子也被人割完了，要翻过高山到大山那面的另一座大山上才能割到竹子。把竹子割下全凭力气往回背，不起早不行，所有割竹子的人都是鸡叫头遍出发。仇会夫妇出门后，一惯好睡懒觉的仇阎王起床了，把他亲哥仇会的大肥猪从圈里牵出去，走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卖了，高兴地往回走，口里小声地自言自语:"我的傻老大，你两口子起早摸黑地割一年竹子，还不如我今早忙两个小时弄的钱多。你是瞎忙哩，你在忙着给我挣哩"。仇阎王偷偷地回屋睡了，睡到吃饭时才起床，把早饭吃了就叫上婆娘去拆他哥仇会家的猪圈。婆娘没看见圈里有猪，不愿拆圈但不敢犟，只有跟上自己的男人拆嫂子家的圈。仇会两口子回来，天已黑定了，吃过饭，去喂猪时，圈没了，猪也没了。仇阎王翻眼了，说:"你才一个独儿子，都需用那地方修房，我把两个女儿嫁人，还有两个儿子哩，比你更需要那地方修房。那地方，你同意，我要修房，你不同意，我也要修房。我占定了"。仇会万没想到亲兄弟仇阎王会这样对他，气喷地说:"这地方是我的，是分家时老汉分给我的，你无权强用。你笑我只有一个独儿子，你儿女多，那次不是我两口子操心跑路把张英娃给你叫回来，再操心着让唐兴仁两口子给你大儿子当干爹干娘带携你的娃，你早成独鬼了"。仇阎王口喷白泡骂亲哥仇会:"你说我怕吃苦，不挣钱，不会活人，你能吃苦能挣钱，起了个球作用，钱全让你的独儿子上高中白花了。我庄这地方风水好，总共才九户人，端国家铁饭碗的就有好几个，虽然有些是靠巴结人着进去的，有些是临时工转正的，有些是八大员转正的，有些是接老子的班的，有些是当兵转业端上国家铁饭碗的，不论咋进去的，这些没上过高中的人都牢牢地端上了国家铁饭碗。你的独儿子是你用血汗钱供到高中毕业的，当民办老师好几年了，你两口子昨还没盼到他转正当公办教师？而你眼里不会活人的我，把钱花到刀刃上了，大儿子毕业后国家就给分配工作，响当当的大学生，响当当的铁饭碗"。仇会早被亲兄弟仇阎王的疯言疯语气晕了，仇阎王用衣袖擦几下口边的白泡，接上骂:"你常说我怕吃苦不挣钱，你敢说你那几个钱都是你下苦力挣下的吗？没贪污生产队的钱吗？你把队里的钱贪污了，还说是借给我了，让我给你背黑锅。想让我还你那四百元没门，借的时候我就没打算还，队里的钱你能贪我就能用"。宋早娃在庄里寻了几遍都没寻见准备过年的大肥猪，回家把仇会扶到床上，去骂仇阎王，并跟仇阎王要猪。张英娃说:"嫂子，圈是我男人拆的，但猪去了哪里，他和我真不知道，我们去时圈门就开的，圈里没猪"。世上的事只有人不做，没有人不知。几天后，那个从仇阎王手里买猪的人犯事了，交待说仇阎王给他卖了一头猪，他怀疑是仇阎王偷下别人的猪。仇阎王怕他哥仇会告他坐牢，去跪在他哥嫂面前磕头:"哥，嫂子:千说万说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不够人，不该这样恩将仇报，对待你两个我的亲人加恩人。我的三个娃还要我种地着养活哩，我坐了牢，我的三个娃就要饿死哩，求你俩原谅我这一次"。仇阎王不磕头了，双眼可怜地看着他亲哥仇会。仇会是心软人，说:"我到死都是关心、爱护你的亲大哥，放心，我不会告你。但你不能再占我那点地方了，要把借下我的四百元钱和那头猪钱给我"。仇阎王一边磕头一边说;"猪钱交了我做贼的罚款了，一时给不上，等我有钱了，连同那四百元借款一齐还。放心，我一定还，一定还"。仇阎王回家坐在炕头自言自语:"傻老大，做你的美梦去吧，只要你放过我这一关，钱，一分都不给你还，那地方我还要强占了修房"。仇会的儿子仇宝与好多民办教师一样，认为当民办老师每月共领二十一元，真不如割半个月时间的竹子、串竹笆子卖的收入高，转正无盼头，前途渺茫，辞职不干了。与他父母利用农闲时间背土、拌泥、做瓦胚、拌砖，上山砍圆木、锯板椽，准备修房的建材。仇会想动工修房哩，因他亲弟仇阎王把钱没还上，无法动工。仇宝话多，做活慢，但有个特长就是劲大。第二年，仇宝去外村住在亲戚家割串了一年的竹笆子，同伴是他表弟，他表弟虽做活快但劲小，一天只割串一个笆子的竹子，而他一天就要割串两个竹笆子的竹子。仇宝想挣够修房的钱，还想挣够娶媳妇成家的钱，也想多挣点钱存在信用社，以备急用。臭气庄西边庄头不远处河两岸的山都很陡，地势狭窄，古人取名鬼魂崖。到底是否有鬼，因无人在此走夜路，也就无人碰见过鬼，但多少年来，天黑后真是无人在此过路。陡崖边有一片乱石坡，可能是很早以前地震震垮了的，里面的石头全是刀切豆腐般的齐面石，因传说里面有好多毒蛇，都没人进去。仇会两父子计划把石头备好后就动工修房，仇会要去河里选石，仇宝说河里的石头没齐面，拿上八磅锤和钢钎走进了前人都不敢进去的乱石坡。把石头堆放在公路边，过路的人看了都说是砌石墙的上等好石。仇会两父子正准备定针放线，仇阎王领着几个娃来了，不说叫他亲哥仇会给他让地方了，而一口咬定分家的时候是老汉分给他的。把放线的木桩用斧头砍断了，把线子烧了。仇阎王的口气大，凭打，他不是仇宝的对手;仇阎王的娃多但都小，不够劲大的仇宝踢一脚、拍一掌、击一拳。拍一掌就成肉泥了，击一拳就击穿了，踢一脚就飞出丈二远了。但仇宝没对他的长辈和唐门堂妹表堂弟动手。仇会看透了这个曾经被他帮助了多次，挽救了家庭的亲弟弟，气的真想一锤把仇阎王砸死，但他没砸。他想着大侄儿仇顺娃快毕业了，是读下书的文化人，啃定会讲理的。想通过这个曾被他多次借钱资助着读到大专毕业的侄儿说服不讲理的仇王阎。种啥种籽出啥苗，仇顺娃毕业后分配到本乡任教，根本没记仇会给他借钱、资助他读到大专毕业的恩情，不但支持父亲强占仇会家的地方修房，还骗说他有几个同学在公安局、法院、派处所工作，说仇会两父子若再与他家争那点地方，他就要把他伯和堂哥仇宝送进监狱。这叫仇会很失望和伤心。宋早娃想说服张英娃，通过张英娃劝仇阎王放弃争地哩，也失望了。张英娃最初不同意男人仇阎王的打算和作法，可她一面是恩人嫂子一家，一面是自己的男人和儿女，她要顾自已的儿女，最终彻底站到自己的男人一面了。大吵大闹了几架，两亲兄弟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仇阎王不但把仇会修两小间房的地方强占去了，还把四百元借款和那头猪钱也不给了。不给的理由说他早就给了，不能给二遍。仇会无力回天，在太阳火辣辣的一天中午，去打麦场烧香烧纸，叫天爷叫地爷着咒仇阎王。咒仇阎王两口子活不到老，死在三千门外。仇宝把亲事说下了，仇会没地方给儿媳修房。队里要出售六间仓房，要价二千元，仇会算了账，把准备下修房的砖、瓦和木材买了都凑不够。另一户也想买仓房，也凑不够钱。仇会和这家协商，各出一千元，各买三间房。仇会想:"虽然仓房破烂，只买了三间，翻修还花了好些钱，但总算给儿媳落实了新房。都是亲弟仇阎王害的，他要不把借下我的四百元和那头猪钱二百多元讹了，我把那六间全买下就园满了。仇阎王，把你两口子短命的，把你断种绝户的"。自从仇顺娃当上老师后仇阎王就高兴、疯狂地在庄里放不下了。一年后仇顺娃被通知为曲上学校校长后，仇阎王就更放不下了。天天在庄里庄外吹，见了熟人吹，见了生人也吹，说他大儿子仇顺娃是读书到大学毕业的，是硬棒棒、响当当的国家正式老师。在吹自已儿子的同时，每次都要贬低他亲哥仇会的儿子，说仇宝是高中毕业生，坟上没出下，差点叫国家的铁饭碗想晕了，都没转正为公办老师，当了几年民办老师后打牛胯骨着哩。仇阎王的小儿子仇霸爱偷学生的东西，屡教不改，升到四年级不到三周就被学校开除了。仇阎王边吸烟边想:“没人找我搞艾炙了，我挣不来钱了，现在谁家有红白喜事都要请阴阳先生。当阴阳先生好，不但能挣大鸡公、利使、红布、烟酒、还没人敢得罪。小儿子被学校开除了，无法读书端国家铁饭碗了，就让他与几个年轻娃一起去跟上阴阳先生学打锣念经，学会后我们拉队另干，我当丧主，儿子等人打锣、念经。离过我了，就让仇霸接班当丧主"。仇阎王动工修房了，帮忙的人很多，大多数是曲上小学学生的家长。这些家长说仇顺娃上门通知家长给他帮忙修两天房哩，又不是换工做活，还正是春播农忙时间，他们实在是不愿帮也没时间帮，但为了娃不受气，他们只有给帮两天。仇阎王见当校长的儿子叫下帮忙的人多，把墙加高，把仇会家正房的光线全挡了。
作者简介：
田露，定居甘肃，爱好文学，在纸刊杂志和网络平台发表过小说、诗歌、散文。
守望梦中的家园公众平台文章征集活动
一、平台主旨：
以文会友，传承中华文化，歌颂美好，寄托相思，守望心灵的家园。
二、主要栏目：
文学原创、文学欣赏、作品朗诵、平台K歌、戏曲演唱、美食原创等（可根据情况随时增加和调整栏目）。
三、约稿：
1.文学原创：作品须本人原创，拒绝抄袭，文责自负。
2.文学欣赏：推送省内外名家名作，旧作原创均可，但需经作者本人授权，但旧作（在其他媒体刊登、推送过）无打赏。
3.作品朗诵：要求与“文学欣赏”栏目要求相同。
4.平台K歌：推送市内外歌唱爱好者歌曲。
5.戏曲演唱：推送市内外戏曲爱好者演唱、名家名段。
6.美食原创：推送网友自制菜谱。
四、其他事项：
1.来稿请于正文后附作者、朗诵者、演唱者、演唱者个人简介和照片。
2.读者赞赏金额的60%作为作者、朗诵者、演唱（奏）者、原创者稿酬，40%用于本平台运行维护费用，原则上7天后发放作品打赏费用，7天后打赏留作平台维护费用；同题诗和诗歌以及其他各类比赛打赏、3元以下打赏，不发放作者个人，留作平台维护费用。
3.投稿作者敬请关注本平台公众号，并在稿件刊发后及时转发文章到朋友圈以及所在的微信群，以提高文章阅读量。
4.投稿邮箱：907557420@qq.com
投稿微信：zzy18972193058
五、平台顾问：
总顾问：黄明山
小说顾问：郭啸文
现代诗顾问：郭红云
古体诗顾问：砚 浓
散文顾问：王 宇
音乐顾问：吴汉高
六、平台编委：
主任：晓岸瘦风
编委会副主任：杜德武
责任编辑：青牛
成员：胡蝶、修远、晴空、萍聚、神仙自在、李勇
申明：本平台部分图片、音乐和歌曲来源于网络，主要目的在于分享信息，让更多人获得相关内容资讯，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权益，请及时告知，本平台将尽快删除，谢谢您的支持！
守望梦中的家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