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者华.崇拜和图腾】远古的崇拜

远古的崇拜

一、远古崇拜的进化历程

(一)能崇拜

    能崇拜是最远古最原始的崇拜。在黄人的历史上,有一个黄能时代,即黄能崇拜时代。在彝族(尼人)的历史上,有一个尼能时代,即尼能崇拜时代。华(火)崇拜和蛇(龙)崇拜也属于能崇拜,是最早的崇拜。

在姓族社会和姓族社会以前,古人对于给予自己生存有帮助的自然物以虔诚的感激,对于给自己的生存带来巨大威胁的自然物以极大的敬畏,从而形成了人类早期的原始崇拜,最原始的崇拜,就是能崇拜。“能”是指存在于自然界对人有巨大影响而为人所不能控制和掌握的、被人敬畏和崇拜的力量的综合或抽象的概括。

能崇拜是神崇拜的先驱,“能”和“神”区别在于,“能”是存在于大自然的力量,“神”来自天外。

(二)徽崇拜——徽即图腾

姓氏族徽是远古华夏族群信仰和崇拜的集中体现。姓氏族徽源自能崇拜,但不是抽象的能,而是具体的能——徽是对本姓族或氏族所崇拜的一种或几种的动物或无生命物的抽象描绘。

正因为有对“能”的崇拜的存在,远古人寄希望于“能”给与自己及亲族以保护和庇佑,逐渐地认为她们所崇拜的“能”是自己的祖先,认为自己及亲族是自己所崇拜的“能”的后代。“能”被描绘成抽象的图案,这些抽象的图案,就是“徽”,即姓氏族徽。姓氏族徽,就是图腾。

1、姓是华夏远古族群基本的标志

华夏民族,从猿人群到无系人群,跟其他人种一样,没有人伦观点,但从变成人开始,我们的祖先们就在思考人和动物的区别,所以我们的祖先们最早从无系人群进化成了有系人群,建立了初步的人伦观点,并逐步发展了人伦观点,华夏先人从无系人群分化成了姓族人群,又从姓族人群分化成氏族人群,再由氏族联合成氏族国家和氏族国家联邦,进入到国家时代。

所以,华夏古人的人文标志是“姓”。从姓产生开始,姓的基本作用就是“以别血缘”和“以别婚姻”,就是将不同母系血缘的人群区别开来,杜绝同姓人群之间的交配行为:所谓“氏所以别贵贱,贵者有氏,贱者有名无氏,姓所以别婚姻,故有同姓、异姓、庶姓之别。氏同姓不同者,婚姻可通,姓同氏不同者,婚姻不可通”,说明以下几点:一是华夏远古人,无论人的社会地位如何,姓是人人都有的。二是姓都是直接继承于自己的姓族(母族),在远古时代是轻易不能变更的。三是同氏族不一定同姓族,即氏族可以是单姓氏族,也可以是由多姓组成,所以同氏族不是区别婚姻的标志,姓才是区别婚姻的标志。

在没有文字的时候,每个姓族都有自己独有的“姓称号”和表达“姓称号”内涵的“姓徽”。 “姓徽”作为自己姓族的标志,首先要被纹在人体上作为永久标志(古人的纹身习俗可能就是因为每个姓族成员必须纹上自己的“姓徽”形成的习惯),当然,“姓徽”作为自己姓族的标志,也要被雕刻在需要跟其他姓族相区别的具有神圣性和不可冒犯性的器物上,如祭祀器物、权力器物、亡人葬具、旗帜衣服等上。

从汉字的起源上讲,“文”就是“纹”,所以在原始华夏语言中,“文”起先是“纹”,“文”指“鸟兽虫迹”,人身上的图案也是“文”不是指“文字”。在文字发明出来后,创造出“纹”来表达“文”的“鸟兽虫迹”和“图案”,“文”用来专指“文字”。一提到“文”就认为是“文字”的观点是错误的。

在文字化时代,“姓徽”一般都简化成了表达“姓称号”的文字,纹身的习俗也在华夏族群被逐渐地淘汰了。同姓之间禁止通婚行为是基本的社会准则,在氏族社会依然遵循同姓禁止通婚的社会准则,到现代社会,人们也有拒绝“同姓婚姻”的心理。

2、远古华夏人的信仰和崇拜具有多样性和区域共同性

对于我们能不能用“图腾”的观点来解释中华文明,我一直就抱有疑虑(尽管我也在用图腾一词),因为“图腾”是印地安语,意思就是“他的亲族”,而我们的文化基因中,没有“图腾”一说。如果硬要用“图腾”来解释华夏古文化,“徽”(姓徽和氏徽)就是“图腾”。不同的是,华夏古人的“姓徽”(包括后来的氏徽),是对崇拜物的高度抽象的提炼和融合后形成的综合和抽象表达的图案,而“图腾”是对崇拜对象本身的直接认祖,用图腾的观点来解释远古华夏文化,会步入歧途,因为我们会发现我们的先祖们信仰和崇拜的东西太多。但是在这些图腾性质的图案中,可以找到最基本的构徽元素,这些基本的构图元素就是中国诸族的共性所在。共性说明,中国远古的各个姓氏既有共同的起源和分化,又有各自不同的发展和融合。华夏本土的多个族群,信仰和崇拜的东西从本质上讲有惊人的一致性,龙、虎、龟、鸟、花、苗、黎、火、日、尼,无论是植物、动物、无生命物,它们中的一个对象可能是远古某一个姓氏或族群的主“姓徽”或“族徽”,但其他的对象也都是我们先祖们崇拜和信仰的共同对象,只是在崇拜中的地位不同而已。

3、在姓族时代,华夏大地形成了多个基本崇拜相同的姓族群,每个姓族群都具有各自独特的崇拜特征和共同的崇拜特征

由无系人群进化成姓族人群,主要是因为远古华夏人群形成了初步的人伦观点,认识到了母亲血缘的存在,从而屏弃了同母系人群之间的交配行为,形成了以母亲为中心的兄弟姐妹等单亲家庭关系,最终形成了母系姓族,导致一个无系人群分化成了若干个姓族人群,形成了华夏大地上某一地理区域范围内的相对独立的一个姓族群,一个姓族群就是一个姓族社会,她们有共同的人种起源;一个姓族就是一个母系大家族,她们有共同的母系血缘起源,在一个性族群中,她们有共同的信仰。她们又有不同的母亲源头,导致她们又有不同的“姓徽”,不同的姓徽又带有共同的特征。

比如,红山文化区域内的古人,就是一个有共同起源的性族群。什么根据呢?从红山文化出土的原型龙可以看到,红山文化龙的造型,都是蛇身,说明她们统一的标志是“蛇”,蛇的崇拜是她们从无系人群(可能早到猿人群)就有的崇拜,而且是最主要的崇拜。在她们分化成多个姓族时,各姓族就有各姓族的“姓称号”和“姓徽”。她们选择各自崇拜的猪、马、鸟、鼠、人、鹿、熊等作为自己的姓徽。正是由于这些姓族均裂变于有蛇崇拜观念的无系人群,所以他们的图腾均以“蛇身”为共同造型,用不同的“头部造型”以示区别。这就是红山文化时期无系群居已经瓦解,无系人群向姓族人群分化的证明。以蛇为共同崇拜灵的姓族群,就是蛇系姓族群。她们不是民族,而是以“姓”作为她们之间的血缘认同和血缘交换的基本标志、以姓族为基本组织结构形态、以共同的崇拜为纽带的性族群,一个性族群就是一个基本种族。这样的性族群,在华夏文明的起源阶段,是有多个的。

由此可知,人类对自然物的崇拜,在人类的早期就已经开始了,如,华(火)、日、尼的自然能的崇拜,蛇(龙)、鸟、虎的动物能的崇拜,苗、黎、蒂的植物能的崇拜等,伴随人类的成长而不断进入人类的思考范围,逐渐演变成了人信奉和崇拜的对象,这些主体崇拜对象,就成了远古时代人们互相区分的标志,共同崇拜对象,就成了他们互相联系和认同的纽带。

在姓族时代,姓族的总数,恐怕就跟“百姓”一词一样,也只有几十到上百个,而姓族群,受共同的起源、共同的生活地域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及人类自身繁殖等因素的限制,恐怕也只有有限的几个群体。“百姓”一词,反映了华夏族群在起源阶段的真实历史。

4、氏族时代的族徽,是对姓族族徽的继承和发展并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多样性

由姓族人群进化成氏族人群,是很复杂的一个过程。氏,一是对人(主要是男人)的尊称,二是指氏族。经历了六个阶段的演化。

第一阶段,氏是对姓族社会中有突出贡献和杰出功绩的男性成员的尊称,如燧人氏、有巢氏,以功绩和贡献命名为氏号,这时的氏号是不遗传和继承的,因为获得氏号的男性没有直系后代,但享受这些发明成果的族人,可以称为“燧人”(燧人族群)和“有巢人”(有巢族群),有这些发明的族群,也就比其他没有这些发明的族群生活要优越,也就自然取得了对周围族群的主导权,同时,发明人在本族内,也就开始拥有权威,这是人类形成权威的第一步和男性权威的第一步。女性的权威直接来自生命权,而男性的权威是在生产的过程中逐步建立的,经历了一个很艰难的过程。由于女性拥有生命权,女性很自然地获得了对人的领导权,女性也就逐渐地脱离了生产第一线,变成了生产的指挥者和家族的管理者,正因为这样,男性才占据了生产的直接实施权,成为了诸多技术的发明人。

第二阶段,是对嫁入女系家庭中的男人的普遍称呼,跟男性生殖地位的逐步认同相关联。

我们知道,在姓族社会前期,男女之间的交配关系不是固定的,除了“同姓禁交”之外,在“繁殖”因素的驱使下,女性往往是主动找多个男性进行交配以确保受孕成功,交配的地点往往在野外,所以男女之间除了性交外,没有多少感情交流,也就没有维系固定的两性关系的纽带。由于女子可以同多个男子进行交配,男子也可以跟多个女子交配,而且是以“野合”的形式进行,女性的子女跟女性的关系是明确的,但跟男性的关系无法确定,男性也没有跟女人的子女建立感情的机会,男人被排除在母系家庭之外。因为性生活大都在野外,此时期母系单亲家庭的房子结构形式,应该是不分间的。

在姓族社会的中期,由于“人的自我”意识得到进一步的完善,女性逐渐地抛弃了“野合”的交配习惯,把性合的场所选择在自己的家里(因为女子有自己独立的家),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因素逐渐地取代了性交的原动力(生殖因素),爱成了维系男女性交的纽带,爱则相聚,不爱则分离,主动权还是在女性的手中。这样就让男女之间的性关系能保持较长的“对偶交配”,有的还可能保持一生,这种男女关系俗称为“走婚”。走婚让男人跟孩子的感情逐渐深厚起来,但由于风俗的作用,男性不能成为这个家庭的固定成员,对孩子也没有抚养的义务,父亲的位置没有被社会所承认。这时的家庭,依然是母系单亲家庭,由于一段时间相对稳定的家庭关系的存在,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的母亲是清楚的,孩子对于这个游离于家庭的男子的感情,也是存在的,这些条件,为男子最终进入家庭,创造了条件。此时期房子的结构,应该会设立一个独立的掩蔽区域,以方便女主人与性伙伴过性生活。

由于“对偶交配”和“走婚”的风俗的盛行,男性频繁地走婚于女家,男女之间的感情向“爱情”升华,男性在女方姓族的家庭地位逐渐地获得认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男人会滞留在女家生活一段时间,直到常居女家,成为女家事实上的一员,男人在女方姓族中的地位也会被姓族社会所承认,这就必然导致婚姻制度的诞生,所以,可能是在姓族时代的中晚期,“女婚男嫁”的婚姻制度,就被确立起来。男性在生殖上的地位被确立,为姓族社会所承认,以母系双亲家庭出现为标志。在房子的结构上,应该是分成若干单间的房屋,目的是为了方便夫妻的性生活和子女跟父母的分居。

至此,母系双亲家庭,成为姓族的基本单位。人类最后的伦理关系——父亲与子女的关系,至此确立。男性在女家姓族中被普遍的冠以“氏”的称呼。但此时的氏,也是不能遗传和继承的,人们继承的,依然是姓。

第三阶段,是对姓族中的男系家庭的称呼。在血缘时代之母系社会的姓族生活中,土地、房屋、森林、水源等生活、生产资料实行公有制,食品、衣服和其它生活必需品实行公有、分配制。在此同时,外出作战、渔猎、放牧的男性,则率先开始了诸如弓箭、鱼叉、抛石索、独木舟等武器以及小型劳动工具的私有化进程,并在以物易物的交换过程中,开始了对牲畜等生活资料的私人占有。

所以随着人类生产活动的不断进步,在物质资料生产中有重大地位的男人,首先开始了对生产工具、劳动成果的个人占有,并逐步取得了生活资料分配的参与权,成为姓族社会不可缺少的人物,为稳定这些人,让他们不离开本姓族,姓族社会开始容许这些男人的配偶在本姓族内生活,组织男主双亲家庭,这些杰出男人,首先在姓族内部拥有了直系子女,使“氏”在姓族内部萌生。在此阶段,在姓族社会里,母系家庭和父系家庭就同时存在,只是母系家庭占多数,社会的性质依然是女性社会。氏开始在男系家庭中遗传和继承。

第四阶段,是对男系家族的称呼,即氏族。由这些在姓族社会中有特殊贡献的男人,首先打破了“女婚男嫁”的社会风俗,实现了“男婚女嫁”的突破,他们以自己特殊的社会地位,取得了组建“男主家庭”的权力,并以自己为中心和源头,以自己的“氏号”为家庭徽号,以自己的子女和后代为成员,逐渐地在姓族内部形成了“氏族”小团体,这个小团体发展壮大,形成姓族内部的氏族。这时的氏,可以遗传和继承,是父系家庭和家族的称号,即氏族。

第五,是对男性军事强人的尊称。氏族代替姓族,是社会权力的交换,这种交换,跟男性的物权和生殖权地位的确立,有一定的关系,但不是决定作用。由于战争的出现,成为了女性社会无法克服的矛盾,社会权力才逐步转移到男性手中。如轩辕氏、烈山氏、蚩尤氏等,都是远古时代新兴的军事强人。随着军事强人的出现,氏族制度不断稳固,男性不断的获得社会权力,最终取代女性成为社会的主导者,氏族代替了姓族。此时期的氏族,大多以军事强人的氏族称号为共同称号,所以不少氏族演变成了由多姓人口组成的复合氏族,氏族内的各依附氏族,可能跟主导氏族同姓,也可能不同姓,但统一使用主体氏族的称号,各依附氏族地位和级别不同,这时候的复合氏族,实际已经具有国家性质—即原始的氏族国家。

第六,在氏族社会,由于女人的地位逐步降低,最后女人没有名字或在氏族家庭不被称名字,而称“氏”。如李家的姑娘嫁到王家,在王家就被称为“王李氏”。代表女性的社会地位彻底丧失,在家庭中也是自己丈夫的附属物。

所以,姓族被氏族代替,男性对物的占有和男性生殖地位的确立,只是让男性有了独立建立家庭的基础,但被不被女性所接受和认可,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事实上,女性社会到现在还在一些地方顽强地生存着,原因就是,男性在人类自身的生产上处于天生的弱势,“性”和生殖的主动权事实上永远掌握在女性的手中,在姓族社会,女性一是以性的交配关系,牢牢地掌握着交配的主动权,使他族男人倾倒,二是女性以掌握衣食资粮等生活资料之关系,使本群男性无形中受控制。三是女性以哺育孩子的功绩,自然能获得子女和群体的保护和拥戴,形成了难以动摇的母亲权威,四是女性创造了生殖神话,将男性排除在生殖的功劳之外,成功排除了男性的权利。所以女性对自己族群的男人、他族群与自己有交配关系的男人和自己的子女的控制能力是很强的。

但女性天生柔弱,缺乏控制多数的力量,姓族时代的各姓族,人口都是很少的,实际就相当于一个大家族,由几十人到几百人构成,在人口发展到十分盛大,并常与外界族群发生战争时,才给予男性崛起为王的机会。男性依靠战争不断地摧毁女权,如在战争中抢夺女性为自己的生殖和性奴隶。出土的文物说明,在突出女性性征的女神塑像之后,世界各地都开始制造突出男性性征的男神塑像。女性生殖器崇拜向男性生殖器崇拜的转变,产翁制(一种在孩子出生之后,立即让母亲离开,而让父亲上床怀抱婴儿,卧床坐月子的风俗)的发生,都说明男性利用战争的机遇,不仅剥夺了女性人口生产的主导地位,而且剥夺了女性掌握的物质生产的控制权利。所以,姓族社会晚期出现的战争,成为了姓族社会无法克服的矛盾,氏族代替姓族就成为了历史的必然。

以凶猛和力量型动物和无生命物为氏族的族徽,是氏族社会的主要标志,这是对人类的战争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如,烈山氏之母族是姜姓族,以羊为姓徽,在烈山氏族兴起后,他们继承了羊族徽,同时用“炎”(火上烤)来作为自己氏族的族徽。轩辕氏之母族是姬姓族,本来以蛇为姓徽,在天鼋氏族兴起后,以天鼋(比龟更强更凶残)作为自己的族徽,蚩尤氏源自神农氏族,本风姓,蚩尤以枫(比风坚硬)为氏族姓,以“蚩”(山中猛兽的一种)为自己的氏族族徽,只有神农氏继承了母族风姓族的风为姓,以牛为氏族的族徽,就处于劣势,一代不如一代。

另外,其他的氏族如《韩非子·十过》中记述的 “昔者黄帝使鬼于西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并辖,蚩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皇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中的虎狼、鬼神、腾蛇、凤皇等,《列子·黄帝》记载的“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帅熊、罴、狼、豹、貙、虎为前驱,雕、鶡、鹰、鸢为旗帜。”中的熊、罴、狼、豹、貙、虎,雕、鶡、鹰、鸢,《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的熊、罴、貔、貅、虎等,都是当时以凶猛的动物为氏族族徽的真实写照。

(三)灵崇拜(祖、鬼、神的崇拜和原始迷信的形成)

“灵”是对“能”的人格化,是对“能”之源、“能”之用和“能”之藏的原因的追究后形成的认识,即“能”是哪里来的,谁在控制和使用“能”,这个产生、使用和控制“能”的东西,就是“灵”。

这种对“灵”的思考,来自于人类对自身的认识和思考,人们认识到,人的能动性就是“人灵”,那么,动物的能动性就是“动物灵”,自然物和植物的能动性就是“自然灵”和“植物灵”,从而形成“万物有灵”的观念。

有了“灵”的认识,远古人类就会认识到其他自然物并不能保护人类自身,那么人类自身的繁衍和壮大还得靠什么呢?由于人在自然界力量还很弱小,总是受到动物和其他自然能的伤害而无能为力,远古人类把希望没有寄托在自己身上,而是寄托在自己生命之源——“祖灵”的身上。祖的观念产生,远古人类形成了祖崇拜。

在对自然和人类自身建立了进一步的认识后,远古人类进一步形成了人类原始的迷信,原始迷信和原始崇拜逐渐演化成了鬼神观念,随着巫的出现,原始迷信和崇拜演化成了原始宗教,人类组织和人员进一步分化,神权和政权等人类权威形成,神为巫、政为君一直引导着早期人类的生活,在战争出现后,军权兴起,三权一起作用,将人类推进到国家时代。中国的不同,前期有姓族和氏族作为社会组织,进入国家时代后,黄帝将祭天权收归天子独有,开创了三权归一的先河,经颛顼“绝天地之通”的改革后,三权集中于最高统治者一人,“君临天下”的集权格局,在中国形成并一直影响至今,尽管曾经在颛顼时期经历了共工氏族和九黎的反抗,在东汉末年经历了张角的道教武装斗争,在清末经历了拜上帝教的太平天国起义,宗教在中国一直没有形成势力,中国人的信仰和崇拜限制在《四经五书》和黄帝为先祖中没有出来。

所以,远古华夏族群的信仰,起自“能”崇拜,在希望“能”保护人类自身之时自认自己是某“能”的后代,形成“徽”崇拜。由“能”认识进而认识到“灵”,形成“万物有灵”的原始认识,由“灵”而认识到“祖”“鬼”“神”,从而认识到“万物有神在控制”,“人有灵魂在轮回”,后来进化成道神观念。

道就是规律,有规律谁都能搞定,神呢?《系辞传》明确说:“阴阳不测谓之神”,也就是说,没规律谓之神,形成了神道思想体系,神为巫有,道为君握,形成了原始迷信。

所以,道是人道,神是天神。

二、崇拜的承载物和崇拜的表达方式

(一)崇拜的承载物,有三种:

1、“尸”。由特殊的人演作祖先来接受群体的崇拜和祭祀。“尸”是对人的崇拜的一种表现形式,对动植物物或无生命物则不用“尸”。“尸”就是“夷”。

在《山海经》中,有不少的“尸”的记载,如肝榆之尸、贰负之尸、奢比尸、祖状之尸、女丑之尸、黄姖之尸、夏耕之尸、相顾之尸。

“尸”之始为“孝悌”。对死人的祭祀用“尸”。如在集体生活时代,人没有亲疏之分,小孩可以为死亡的老人之尸。在以家庭为生活单位时期,祖父亡,由其孙子扮作“祖父之尸”。所以“尸”在早期的祭祀活动中是普遍存在的。

随着祭祀文化的发展,由普遍的“尸”又演变出特殊的“尸”,用于对特殊人物的祭祀。如对祖先的祭祀,有祖先之尸;对英雄的祭祀,有英雄之尸;对神的祭祀,有神之尸。对首领的祭祀,有首领之尸。特殊人物一般对族群的生存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为了保持他的影响力或求得他的保护以确保族群的繁荣昌盛,人们用一定的程序选择出“尸”来承袭他的名号,冰在日常生活中扮演他,来保证特殊人物的对人的影响呈持续状态。这些特殊人物的“尸”,实际就成为了特殊人物“转世灵”的载体。

2、偶。用泥、木、石、玉等为材料,塑制成崇拜物的立体形状,接受人们的祭祀和崇拜。如红山文化的玉鸟、玉蛇、玉龟、女神等。

3、像。把崇拜物的形象在平面上刻画或描画下来,接受人们的祭祀和崇拜。使用的材料有陶器、玉器、青铜器、岩石面、墙面、地面和旗帜或人体等。“人面鱼纹图”就是“夏”。

(二)崇拜的表达方式——祭祀

1、祭祀。为了表达对崇拜物的崇拜,古人经常举办各种形式的祭祀,祭祀包括祭祀仪式、祭祀乐舞、献奉牺牲等。“祀”和“戎”,曾经是中国古代国家最重要的大事。

祭祀起源很早。彭头山文化的高台建筑就是祭祀用的祭台,在高庙文化中有大型的祭祀场所,在石家河文化中也有大型的祭祀长所。在考古中,古城都有专门的祭祀场所。

2、祭祀献奉的牺牲。牺牲是奉献给被崇拜对象享用的贡品。牺牲可以是食物,也可以是人(人体或人头)。祭祀用的头(牛头、羊头、猪头、人头)的原始称谓就是“夏”。

3、在远古时代,人祭是神圣而光荣的活动,代表的是人类文明的新进步,不是野蛮和残酷。

(1)人祭起始阶段用作牺牲的人来自本族群。在现在看来,用人作为祭祀的牺牲是残忍的。但是在祭祀文化的起始阶段,被用来作为牺牲的人,是无上光荣的,他的家人和家族会因此荣耀获得族群的尊敬,所以,祭祀文化起始阶段使用的人牺牲,是本族群内部的人。

(2)在祭祀文化的起始阶段,用来作为牺牲的人,是通过神秘的程序挑选产生的与被祭祀对象有缘的人。这些被作为牺牲的人,带去的是人群的希望,他们是为了群体的兴旺和发达而英勇赴死的。

(3)人祭时使用的人,少数时期使用成年人,但多数时期使用儿童。被挑选出来的被认为是与被祭祀对象有缘的儿童被称作“灵童”。远古人在立柱建房、立墙造城、祭祀先祖和神灵的时候,都会虔诚地把自己族群最优秀的灵童作为牺牲,举行祭祀是把灵童埋在房屋和城墙基础下或祭台下,以示虔诚,求得祖先和神灵的护佑。这个时期,灵童是不能存活的。

在不少遗址都发现了瓮棺,内面装的都是儿童,如西安的半坡遗址、姜寨遗址遗迹、湖北孝感的叶家庙遗址。有人以为瓮棺是专门收敛儿童的,我认为瓮棺装殓的是牺牲。从瓮棺所处的位置看,如半坡遗址瓮棺处于屋基边,叶家庙遗址瓮棺集中处于一个台下(我认为是祭台),我认为这些瓮棺装殓的都是用于人祭的儿童。从民间的风俗来看,早夭的儿童都是乱葬,不会集中置于一地,跟不会置于房屋边,民俗中,早夭的儿童是不吉利的,早夭的儿童,是不会集中葬于一地,更不会葬在人的居住区。在远古时代,儿童的出生率很高,但成活率不高,一个人能成为成年人很难得,所以用成人做牺牲代价太高,远古人的自然选择当然是使用儿童来作为牺牲。

在湖北孝感的叶家庙遗址,在150平方米范围内集中了69座古墓,69座古墓中有婴幼儿瓮棺(2个陶器对接的小棺材)47座,成人墓22座,其中婴幼儿瓮棺墓超过三分之二,这个比例在目前的考古史中并不多见。我认为,这些古墓应该是祭祀坑。这个现象反应的不是婴儿成活率不高的问题,恰恰反应的是祭祀用的牺牲,成年人是少数,多数时间使用儿童作为祭祀的牺牲。

3、远古人认识到人祭的残酷性后,并没有放弃人祭,而是掠夺他族的人来用于本族群的人祭。

随着文明程度的提高,远古人后来不再杀死灵童,而是把灵童供养起来使之成长,使灵童成为神灵或首领的转世接班人,享有神权和君权。

这个时期用于人祭的人,是掠夺而来的他族的人,要么是战场上的俘虏,要么是为了祭祀专门去捉来的外族人。人祭也不再用整体的人,而是专门用人头。

4、人祭之俗一直在继续延续,有的少数民族的人祭之风一直延续到了建国初期。人殉也是人祭风俗演化而来的。

三、远古华夏各族群的崇拜的区别和联系

远古华夏各族群的崇拜,跟各族群所处的地理环境和历史发展经历有必然的联系。在人类的发展史上,人类一直在解决人与自然物、人与动物、人与植物、人与人的关系问题,在解决这些关系问题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人的自然能崇拜、动物能崇拜、植物能崇拜、鬼祖神崇拜,形成了人类特有的文明。

当然,同样一个族群,可以有多个不同崇拜,即可以对多个事物进行崇拜,不同的族群,也可以有相同的崇拜,因为有些事物,对不同的族群,有相同的意义。

“华”(火)崇拜,就是先古华夏人共同的崇拜,而且这一崇拜,起源于原始人群,并随着原始人群向姓族人群的分化而转播。但随着人工火的应用,火的神秘性消失,华夏族群的火崇拜转化为日崇拜,但生活于西北方和北方的族群,由于寒冷的关系,依然保留了火的崇拜。炎帝的“炎”,就是火崇拜,是“火上烤”的意思。炎帝族群的羊崇拜,来自其母族姜姓族是牧羊人的缘故。

根据《礼记·月令·疏》记载:“东方生养,元气盛大,西方收敛,元气便小,故东方之帝,谓之大皞,西方之帝,谓之少皞。”近代的吕思勉对太昊有个考证,说黄帝时期所谓的少昊和太昊,只是两个官职名称罢了,他引用的论据就是上面这一段话。此外,《越绝书·计倪内经》也说:“故少昊治西方,蚩尤佐之,使主金。”,将太昊少昊东西分置,是后代的行为,目的是适应“五行”历史观的需要,跟炎帝到南方主火一样,南方的“火”的实际是指“大火星”,而不是指“火”,炎帝的火德跟南方没有关系,火跟南方也没有必然的联系。

“蛇”崇拜,是丛林狩猎族群的共同崇拜。但华夏的蛇崇拜,在农业种植也成为普遍的生产方式后,统一于龙崇拜,龙演变成了华夏农业的保护神,成为了农业族群的共同崇拜。但其他古氏族,特别是黄河以北的古氏族,还是保留蛇崇拜。黄帝族系,直到虞舜时期,还是蛇崇拜为主体。

根据古文献记载和学者对红山文化的研究,黄帝图腾主要有5种:一是熊。《史记》说:“黄帝为有熊。”班固编著的《白虎通义》也说:“黄帝有天下,号曰有熊。”在朝阳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考古发掘中,不但出土了泥塑的熊下颚和熊掌残体,还出土了双熊头三孔玉器。二是龙。《史记》说“轩辕,黄龙体”。闻一多先生认为,上古姬通女又通巳,而巳即是大蛇,这种大蛇又被人们称作龙,被黄帝部落奉为图腾。红山文化蛇形龙玉器,从兴隆洼、查海遗址的玉玦,到翁牛特旗三星他拉遗址的玉龙,已经形成了一个系列。三是龟。《国语》说“我姬氏出自天鼋”。郭沫若先生认为黄帝的图腾为天鼋,即神龟。在牛河梁遗址多次出土了神龟玉器和玉龟壳。四是云。红山文化的勾云形玉器,部分造型可能与云有关。五是鸟。《国语》记载,黄帝之子十二姓中,有“人面鸟身者”,可能以鸟为图腾。在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的墓葬中,确实出土了玉鸟。以上观点,都可以与考古资料相证实,谁是谁非呢?如果用图腾的观点来解释,黄帝族群的图腾就是一笔糊涂帐,因为图腾是唯一的,我们找不到黄帝唯一的图腾。

但是,如果我们根据中国姓氏文化结合远古崇拜的发展变化历史(如开篇所述),我们就很容易理解了,以上都是黄帝所在的族群的崇拜。

黄帝的名字“轩辕”,郭沫若以为轩辕即天鼋进行解释,因为《国语.周语》中有“我姬氏出自天黾”的说法,这种解释是不正确的,天鼋和轩辕一样,都是黄帝之世系之一。天鼋是大龟,轩辕是车辕和车轩(华盖),代表了黄帝的两个不同的时代。

天鼋黄帝出生的时代,正是氏族争雄称霸的血腥时代,前面我说过,以凶猛和力量型动物和无生命物为氏族的族徽,是氏族社会的主要标志,这是对氏族时代人类的战争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在姓族时代,人们对食物之源十分感激,对威胁之源十分崇敬,所以他们的崇拜都是人类能够获得的动植物或者无生命物和不能控制的需要敬而远之的动植物或者无生命物。氏族时代,人们崇拜的是力量型和凶猛型的动植物或者无生命物以适应获得战争胜利的需要,天鼋作为黄帝的称号,是提高氏族战力和威慑力的需要。

黄帝之黄,最初的文字造型是“佩玉之人”,在天鼋黄帝时期也变成了“一只乌龟的正面”形象。龟在上古,属于四大灵物之一(另三大灵物为龙、凤、麟)。黄帝族人以天鼋而发达,他们对龟精心进行了研究,对龟的各方面都力求给予灵性的表达,所以丰富了“黄”的内涵,此时黄代表的是天鼋的“德”,天鼋黄帝因得“神龟之助”而君临天下,才是正确的解释。“土德”的认识害苦了中国人,误导后人们一直把“黄”跟“土”联系在一起,黄帝也就跑到了黄土高原上去了。

轩辕黄帝出生时,黄帝族群的势力已经有足够强大,给氏族的发明创造了条件,轩辕正是黄帝的发明,而此时的黄帝,还有其他的诸多发明创造。

姬,是轩辕黄帝的母姓,从女,从臣,臣,也是一只乌龟从侧面看的写法,所以轩辕也是继承天鼋的。我认为,“从女从臣”,不是“姬”的本来面目,“姬”的本来面目是从“女”从“巳”(蛇)。但是在轩辕黄帝继承黄帝之位后,轩辕也继承了天鼋崇拜,所以轩辕黄帝对“姬”进行了改造,表明黄帝族群中蛇的主体崇拜地位已经让位于天鼋。

云是黄帝名官制度,春官为青云氏,夏官为缙云氏,秋官为白云氏,冬官为黑云氏,中官为黄云氏。说明黄帝时期也崇拜云,以黄云为贵。

  还尚有一说,黄帝出自有熊之国,这个熊呢,并不是四点水,而是三点水——能(读音能),是龟鳖之类的水族动物,历史也有“鲧化黄熊”的传说。实际上,“能”在这里指的是黄帝族群历史上存在的黄能崇拜,黄熊、天鼋、黄蛇、黄云,都是黄能。当然,有熊也是黄帝的一个世系。

《述异记》:“有蚩尤神,俗云:人自牛蹄,四目六手。今冀州人提掘地得髑髅如铜铁者,即蚩尤之骨也。今有蚩尤齿,长二寸,坚不可碎。秦汉间说蚩尤氏耳鬓如剑戟,头有角,与轩辕斗,以角抵人,人不能向……”,这段话中值得注意的是提到蚩尤“人自牛蹄”(自是面),说明蚩尤氏族跟神农氏族的渊源关系——蚩尤氏族源自神农氏族。

《述异记·卷上》又说:“太原村落间祭蚩尤神,不用牛头”,也表明了蚩尤与神农氏族的不同,蚩尤已经抛弃了以牛作为主体崇拜的神农氏的习俗,而以“蚩”为主体崇拜,“蚩”跟后来的“禹”一样,都是凶猛的虫类,反映了古代的“虫”崇拜。蚩尤“兽身人语,铜头铁额”,说明蚩尤氏族人中有以猛兽为图腾,常把自己打扮成野兽的模样,并有戴面具的习惯。“食沙石子”,这是鸟的本性,人是不可能做到的,说明蚩尤氏族也融合了东方鸟图腾族群。蚩尤族群,有虫崇拜,有兽崇拜,有鸟崇拜,是一个明显的复合氏族联邦或氏族国家(联邦)。

神农氏的主要崇拜就是牛,神农氏是伏羲文化的继承者。神农氏时期,华夏文化进入到新的发展阶段。

总体归纳,华夏远古的崇拜,可分为三个系统:一是H系统,即华系统,含华、黄、皇、昊、火,华是本源。二是N系统,即尼系统,尼是本源。含尼(泥)、夷、鸟、牛等,三是S系统,即夏(SA)系统,夏是本源。含夏、神、萨等。H是太阳(火),普照万物;N是大地和天空,万物赖以化生和生活的场所;S是诸神和万灵,护佑生命。

在当今陕西一带的方言中,夏读作SA,是“头”的意思,在古汉语中万物都有头,如山头、石头、木头、水头、日头、云头、风头等,头不仅仅是之人头。万物有头即是万物有灵,所以“头”是“灵”,远古汉语中,没有“头”的语音,“头”被称作“夏”(音SA)。

 黄饮冰2009年12月10日第一稿。本文进行了多次修改,并分离出多篇文章单独发表。本次发出时再次做了修改。

作者简介:黄饮冰,本名黄祥文,湖北省孝感市肖港镇人,以研究华夏文明起源史为己任,从1989年开始研究华夏起源史,是华夏文明起源史的独立研究者和中国中心论的倡导者。首倡人类起源于中国说和中国是世界人种和文明的起源中心和传播中心,即中国中心论,并把中国中心论系统化和理论化。研究成果汇集成《皇皇者华——华夏文明流源史谈》一书(未出版)。黄饮冰在网易、凤凰、新浪均开有博客,在大同思想网和博客中国开有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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