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读赏高军小小说<人面鸟>》作者 万吉晨
读赏高军小小说
《人面鸟》
作者 万吉晨
读完高军的《人面鸟》小小说，开始觉得好玩，再读，觉得有点沉重，三读，有点颤栗。三读之后，我感到有三点值得我学习。一是设问开篇；二是童话意境；三是叙述留白。
先说小小说的设问开头“怎么就越来越多呢？”我带着好奇想知道张老三到底在说什么越来越多。作者在开头用设问，就是要吸引读者，启发读者思考，更好地领会文章的中心思想，并能起到启下的过渡作用。总的来说，它的作用是：提醒注意，引导思考；突出某些内容，使文章起波澜，有变化。仿佛设置一个悬念，叫人不得不往下读。虽然设问也属于自问自答，但是，张老三并没有急着回答读者，不但我着急，连牧羊人也想知道什么越来越多了：“偶尔有羊群过去，牧羊人来到他身边，见他迷迷怔怔的，站定，问，张老三，什么越来越多？”
小小说中的看山，可能是一个护林员的角色“从年轻时就过上了看山的日子，不知不觉中，40多年过去了，竟因此也未找上个女人过生活。以前，山林茂密，野兽出没，飞鸟不时地掠过蓝蓝的天空。眼下，除了山下的人多了以外，树、兽、鸟越来越少了，稀了。”可见他是一个尽职的人，然而，人们对他并不理解，认为他是“看山看傻了。” 至此，张老三提出了一个惊世的话题：“在山下，一遇见人，他就问，人怎么就越来越多了呢？”这很能自然地承启下文。
然后说小小说的童话意境。人变成鸟，而且是人面鸟，“谁知这么一想，他真的化作了一只鸟，飞上了天空。他很奇怪，怎么说飞就飞起来了。扭头一看，两个胳膊变成了两只翅膀，上面长出了长长的羽毛；两条腿也变成了鸟腿，细多了；且长出了尾羽。”这样的事情只有在童话里才有。童话意境是作家的主观情思和客观物境互相交融的一种境界。童话意境美是一种动态美、空间美、也是一种含蓄美 ,之所以产生如此美妙的童话意境是因为审美经验中的“移情”现象。而创作所追求的意境 ,是一个重要美学概念。王国维在《宋元戏曲考》中说 :“元剧最佳之处 ,不在其思想结构 ,而在其文章。其文章之妙 ,亦一言以蔽之曰 :有意境而已矣。何以谓之有意标就是开掘和创造优美的意境。写情则沁人心脾 ,写景则在人耳目，述事则如其口出是也。本来作者在小小说中的景物描写也很精当，但由于话题的沉重，他尽量简约的点到为止。
最后再说说作品的留白。张老三做人不成，就去做鸟，然而，做鸟也不成功，弄得他人不像人，鸟不像鸟。用笔很是简约。可以说惜墨如金。留白就是在作品中留下相应的空白。比如画画,需要留白.艺术大师往往都是留白的大师，方寸之地亦显天地之宽。南宋马远的《寒江独钓图》，只见一幅画中，一只小舟，一个渔翁在垂钓，整幅画中没有一丝水，而让人感到烟波浩渺，满幅皆水。予人以想象之余地,如此以无胜有的留白艺术，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正所谓“此处无物胜有物”。特别是小小说的结尾，留白很大。当人们发现人面鸟时“几管猎枪同时举了起来。他看到，几只黑洞洞的枪口跟着他慢慢移动……”不仅令我颤栗，而且让我想到许多。文学，音乐上亦多有“不着一字，而形神俱备”、“无声胜有声”的留白。留白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境界。
附高军小小说《人面鸟》：
怎么就越来越多呢？他常衔一柄竹杆的黄铜烟袋锅，在夕阳滑下山去的意境里，吧哒几口，嘟囔几句。烟末燃尽，在鞋底下使劲地磕几下，复装上旱烟末，又点上。在脸前的悠悠青烟里，向山下猛盯。
山下，干农活的人正陆续收工回家，悠悠的。
偶尔有羊群过去，牧羊人来到他身边，见他迷迷怔怔的，站定，问，张老三，什么越来越多？
过半天，见他似未听见，拔腿走去，也自语道，这人看山看傻了。
从年轻时就过上了看山的日子，不知不觉中，40多年过去了，竟因此也未找上个女人过生活。以前，山林茂密，野兽出没，飞鸟不时地掠过蓝蓝的天空。眼下，除了山下的人多了以外，树、兽、鸟越来越少了，稀了。
在山下，一遇见人，他就问，人怎么就越来越多了呢？
看好你的山就行啦，别瞎操心了。人多了好啊，人烟旺盛啊。人说。
好……好？他睁着大眼，直直的，愣愣的，癔症着。
不好你别做人啊，不就少一个啦。人话里的刺亮起来，利起来。
他问，不做人做什么？
做狗做猪，做牛做马。人用手向周围一划拉。爱鸟做啥就做啥呗。
他瑟缩着躲向一边。不，不好。
人皆轰堂大笑起来。
是的，人是太多了，是不能再做人了。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心里认可。好似根本未看见人的反应。
头一点一点，上半身向前一倾一倾，腚撅得老长，上山去了。
沉默了几天，抽出了一大堆烟灰后，他觉得还是做一只鸟好。
谁知这么一想，他真的化作了一只鸟，飞上了天空。他很奇怪，怎么说飞就飞起来了。扭头一看，两个胳膊变成了两只翅膀，上面长出了长长的羽毛；两条腿也变成了鸟腿，细多了；且长出了尾羽。
他一边飞翔，一边想，这样也太好了，太好了，地上这么多人，如果人像我一样化作鸟，人不就少了。这样，鸟不就多了。
他感到年轻了许多，心里又朦朦胧胧的有了想找老伴的欲念。发现鸟类，他就飞去合群。但他一降临，鸟们就呼的一声，飞走了。他的高兴化作了苦恼。
这日，微风和煦，艳阳高照，他正在树林上空飞翔， 猛听嘭的一声枪响， 一缕青烟在不远处升起，“呱──”一声凄利重重的摔在地上，美丽的鸟儿在地上抽搐，血正往地上渗，一片殷红。
他快速地向下飞去，想赶快帮帮这只受伤的鸟儿。
你、你……受伤的鸟惊恐地张大眼睛，里面满是恐惧。
别怕，我们是同类，我只想救你。他说。我是来救你的啊。
你怎么长了一张人脸？你是人装的。求求你快走开，别再伤害我啦。我不指望你救我。正是你们人类刚刚用枪打伤了我。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怎么还是人啊，我不能要这张脸了。
你快走啊。受伤的鸟儿浑身哆嗦着，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
他只好飞了起来。
他发现，下面几个扛枪的人正在快速地向四处搜寻。一个人突然发现了他，你们快看，天上飞的是什么？一齐抬头，啊，鸟，人面的。我们发现了一种新玩意儿。
几管枪同时举了起来。
他看到，几只黑洞洞的枪口跟着他慢慢移动……
作者简介：
万吉晨，网名：万里行舟。河南漯河市人，在宁夏石嘴山市工作。高级中学教师，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宁夏民间文艺研究会员会员，宁夏石嘴山市诗词学会会员星海诗词微刊主编，业余爱好文学，曾发表过各类文学作品100多万字，其中小说集一部，其它为诗词散文散见诸于国内各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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