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是各种无聊堆砌起来的

我的生活是各种无聊堆砌起来的

文图/七月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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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23

周末小雨，在家中重新把束之高阁的《长物志》拿来翻了一遍，当然不会有太多收获，毕竟这是一本闲书，既不是历史著作，更谈不上能让人产生人生启发，然而你看它不需要特别用心，翻到哪就是哪，足矣消遣疲惫之心。至今仍未把书从头到尾读完，往往都是想起来才去翻一翻，但有时候读完又不能说完全没有感觉，比如我们常常觉得随地吐痰的人不讲文明，喜欢大红大紫是俗不可耐，但书里说，俗的作为是“清泉濯足、花下晒褌……”，由此可想，早些年玩命应酬、挥洒情感、吃喝玩乐，在古人看来，连“俗”都谈不上，简直就是浪费生命，读到此定然会珍惜起当下时光来。

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些年来自己碌碌无为，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岂不更浪费生命？常常给自己灌输“无用”的道理，且不知名人嘴边提起的“无用”，是在有所作为之后的“无为”。演员陈道明曾说，“整个世界都得了’有用强迫症’，崇尚一切都以’有用’为标尺，有用学之，无用弃之……但这世界上许多美妙都是由无用之物带来的……”当时不以为然，觉得人生苦短，理应有所作为，且要断舍离，无用之物自然在丢弃之列，事实上，我完全误解了“无用”和“有用”。

庄子说，“人皆知有用之用，却不知无用之用也。”小时候经常在课堂里偷看的闲书《红楼梦》，主角儿贾宝玉也曾为庄子的一番话有所感悟，“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蔬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在对“无用”对阐释上，庄子的表述真是深得我心，贾宝玉亦深谙其道。于是我又找到了“什么都不做”的理由，每日的生活在“无聊”中堆砌，却也能乐此不彼，且自圆其说，毕竟庄子都说了，追求成功之人往往多烦忧，不为物所累的人，反而最快乐。

但我前面也说过，做个“无用”之人，是有门槛的，这个门槛并不是说财富的积累，更不是功成名就之后的放下，而是一种心境的磨练。送快餐的小伙子在送餐之余跳一支舞，刚丰收完的农村小妞在田埂里高歌一曲，深夜加班回家的你去看了一场午夜的电影，这些事看起来都是对自己的加薪升职并无用的事，但有趣的人往往能在平淡无趣的周遭里活得有滋有味，在苍白的岁月里拥有几抹不一样的色彩。

怎样才算一个有趣的人？怎样的一生才叫有趣的一生呢？有趣并不是别人对你的定义，而是你自己对自己的定义。真正有趣的人，是如张岱所说的“有癖好”的人，而非别人觉得你风趣幽默，那是娱乐他人。趣味在于你是否愿意花时间在疲惫不堪的生活里去做自己喜欢但看起来并无用的事情，读无用的书也罢，结交无用的朋友也罢，无所求，趣味才会滋生，你有所求，自当先权衡利弊，一切都变味了。人生必有痴，而后有成。这话倒过来也未必不可。

由此回看自己的无聊生活，也就宽慰许多。所幸还有心思去钻研无用的东西，往往这个时候体会到的，是超越了自己以往轨迹的一些大的收获，至少能在心态和情绪上保持平和。周国平说，“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钟无用之情，终于成一无用之人，却因此活得有滋有味。”这话要从我这种真正无用之人口中说出来并且有所感悟为之实践，那才是平凡之中的英雄主义啊。不过，”钟无用之情“，细思极恐，不如无情一身轻啊，你说呢？

（本文图摄于衢州常山对坞村，周末与好友在村子小住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