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选征文.散文】张超||岳父

审核：肖龙  编辑：周琛琛                          总第45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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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

文/张超

——颁发给岳父的纪念奖章

岳父大人驾鹤仙游，离我们而去，快有百日了。

岳父今年92岁高龄，患有高血压慢性病多年，不爱下床走动，但由于岳母平时对他体贴入微，加之妻舅等兄妹的精心照料，因此岳父身体保持得好好的。可就在前段时间，突如其来的一场高烧感冒，把岳父身体击垮了。岳父被迅速送往医院，安排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抢救。入院第3天晚上，妻舅突然接到医院电话通知，说岳父心肺感染衰竭，马上快不行了，速来医院。

噩耗传来，如晴天霹雳，我们各自赶往医院，把岳父的遗体临时安放在医院附近的租屋里，给他穿好现买的“送老”衣服。妻舅商量如何把岳父的后事办得妥妥的，毕竟为党和国家出了那么多力，为我们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支撑起来了我们这一大家庭,实属不易。

岳父建国前参加工作，离休干部。他出生于战乱年代，身材高大魁梧，由于家庭贫困，他积极踊跃参军入伍。在部队里，当了一名前线通讯兵。一次，岳父所在连队接到上级指令，上前线打仗。准备出征时，又临时安排岳父一个紧急任务，没有上前线去成。等那场战斗结束，上前线的战士有的牺牲了，再也没有回来。父亲每次讲到这段历史时，都为牺牲的战友感到悲伤和难过，都为现在幸福的日子来之不易而感到庆幸和祝贺。

岳父年纪大时，不善言辞，哪年部队转业就记不清了，因此我不得而知。部队转业后，回到家乡当了一名小学校长，教书育人，后来和岳母结了婚。文化大革命特殊时期，岳母多次劝他放弃那份工作，回乡下老家种地。但岳父毫无动摇地对岳母说：“我们都是在部队受到过教育的人，要始终保持立场坚定，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退一步说，回家我又不会种地，还是服从上级安排吧。”

岳父后来辗转又到了其他地方教书。由于岳父的为人，一心扑到教育事业上的他，没有受到过一次“批斗”和挨整，可岳父未到退休年龄，头发早已变成了银发，高血压病也有了。一次偶然机会，岳父遇到多年不见管人事工作的同学，岳父想换个环境和部门工作的想法，说给老同学听。没想到，不多久，岳父就接到到农业银行上班的报到通知。父亲听后很高兴，尽管离老家远了点。

妻子玉玲是岳父岳母的老生闺女，她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岳父母非常疼爱她。因此，岳父周日下班回老家，给女儿玉玲买糖果、瓜籽之类好吃的东西，还有丝巾、围脖等女孩子装饰或取暖的小物件。现在妻子回想起那段孩童时光，相比其他庄户人家的孩子，在贫苦的岁月里，算是十分幸福的了。

岳父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从不拿公家一针一线。那时，在银行上班，工作人员不得经商从事第二职业，更不能违规发放收贷款。十一届三中全会，改革开放的东风，吹到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也吹到了我们的家乡。80年代中期，乡镇企业兴起，岳父所在的村庄兴办联营企业——造纸厂。几家户主因缺乏资金，于是找到在银行工作的岳父，劝说让他帮助贷款，工厂办成了，效益上去了，年底分红也有岳父一份。岳父没有被他们的说辞动摇。“支持家乡发展建设，是我应该帮忙的，但算股份我却不干。”岳父二话没说，就跑银行给办理贷款去了。由于岳父的努力，乡亲们的贷款很快批下来了，他们开始发家致富。可岳父在当时仍拿着一月才不到几十元的工资。岳母那时经常挂在嘴边说，老头子真是个“死脑筋”。

岳父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之患有高血压等慢性疾病，没到工作年限政府就批准岳父申请，提前离休了。离休后的岳父，没有别的爱好，喜欢和周围邻居打打牌，玩玩麻将之类娱乐活动。我和妻子结了婚，到岳父家走亲戚时，经常看到他和乡亲们来麻将，妻子开玩笑地对岳父说：“爹，今天又赢多少？”岳父不好意思地回答：“没赢多少，够本。你和张超啥时来的我都不知道，光记得打麻将了。”其实，不是岳父打麻将的技术不佳。岳父常跟我说，跟大家娱乐娱乐，输赢不在外边，又不是金子银子。再者，你老是“自摸”，人家老是“放水”，以后谁跟你来着？

离休在家的岳父，闲暇之时，喜爱帮岳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劳动。一大早就起床，把牲口屋里攒了一夜的牛粪用铁锨一铁锨一铁锨地端，用粪筐背倒出去，又用干净土垃背进来，把牛铺打扫料理得干干净净。那年牛瘟了半截庄子，唯独岳父家的耕牛没被感染上疾病。

俗话说：“静以修身，俭以养性。”岳父后来一个月拿了不少离休工资，养活一大家老小八、九口人生活，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但他平时生活简朴，从不爱吃什么零食。家中地里种的西瓜成熟时，为了换钱，岳父看瓜看了一上午，竟没舍得摘吃一个。岳父平时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岳母给他榷的蒜泥蒜汁就馍，一顿吃不完也舍不得倒掉，留着下顿再吃。逢集时，岳母上集割块肉，偶尔改善一下生活，给全家人，包括岳父包顿喜爱吃的饺子。

岳父一辈子喜欢静，不喜欢上哪去，甚至连自己家不到200米的麦场上就没去过。岳父又是个慢性子人，一次，暴雨将临，大雨拍了麦场。岳父仍不紧不慢地把要准备的口袋、麻袋等盛放小麦的袋子送到麦场里去。妻子急忙从场里回家取口袋时，迎到了送口袋的父亲，妻子从岳父手中接过口袋，让他在后面跟着。没想到，刚打下来的麦子颗粒入仓，暴雨来临了，父亲还没有赶到麦场里。原来，岳父又返回去了，在家中当门口静静地坐着呢。

岳父从小接受过儒家思想教育，是一个文化人。前后左右邻居遇到红白喜事，找岳父帮忙办事时，包括择日子、写传贴、书写对联等。父亲一边帮着裁纸，一边询问双方生辰八字等情况。如果是邻居儿子结婚，则需了解女方家庭姓氏等，以便下笔，一挥而就。同时，翻阅皇历，仔细核对，以免别记错了日子时辰。光写春联，一年赔了不少墨汁，而岳父也从未吸过人家一支烟，吃上人家一顿饭。相反，人家办喜事时，还让岳母第一时间把喝喜酒的钱随上，从来都没有少过。

我和妻子经人介绍相处认识，岳父得知我是一名国家包分配计划内的中专生，感到很高兴。他对女儿说：人家上学花了不少钱，农村供养一个中专生不容易，咱不能图人家钱财，更不能跟人家要几七几八的。结婚后不久，岳父又把不到千元的彩礼让妻子给拿回来了。

婚后，我和妻子日子过得很和谐，响应国家号召，生了一个女儿一鸣，现在也顺利地考上大学。这也得益于岳父生前对我的嘱托：“玉玲性子强，有时倔强，你们要互谅互让，你是个有知识有学问的人，你要多让着她点。”

前年，岳父老家拆迁，岳父一家搬进城里租房居住，而正赶上女儿中考。后来女儿顺利考上县直重点高中，和岳父一家共同生活。岳父平时也很关心国家大事，前2年，吃过饭没事时，岳父坐在沙发上，看看报纸，偶尔听听戏曲。不用戴老花眼镜，也能看到我订阅的《颍州晚报》等报纸上的字迹,去年庆祝建国70周年阅兵仪式，岳父还多次从报纸上浏览此新闻内容。

可就从去年冬天，岳父身体状况开始一天不如一天，喉咙里的痰也多了起来，妻舅给他买来雾化的机子，给他雾化理疗。今年夏天开始，岳父睡眠时常常自言自语，说胡话。给他穿的衣服、尿不湿不知啥时候他就不知觉地给褪掉，撕去，有时岳母很生气，但没办法，想必是年龄大了，不由自主了。

岳父病重时，在医院里，仅躺了3天时间，医院和我们都竭尽全力，最终也未能再挽回他宝贵的生命。“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岳父的离世，也可以说是寿终正寝，但仍然是我们做子女的最大的悲痛，给我们留下了很多还未尽完孝心的遗憾。每次去岳父家中，看到岳父静静地躺在床上，进入睡眠状态，尽管不能说上一句话，但我们看上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有时清醒过来时，看到妻子再喊他一句爹时，岳父大人很高兴、声音也很洪亮地说：“我的好闺女玉玲又来啦。”

岳父与世无争，知足常乐，这也是他长寿的秘诀。他从来不向子女提过分条件和要求，妻子每次问道躺在床上的父亲，就问：“爹，身体可舒服？如有不得劲，咱老早上医院。”可每次问他时，他都说心里得劲。直到有病时，他还是那句话，说心里得劲，大概是怕麻烦我们子女几个的原因吧。

岳父的一生，生活简朴，俭省节约，从不讲究吃穿，从不乱花一分钱；岳父与人为善，待人和蔼可亲，从未和周围邻居、单位同事红过脸，也从未打骂过子女，常常言传身教，以身作则；他一辈子积德行善，周济过不少家庭经济困难的邻居、亲戚，现在日子过好了，岳父也从未让人家感恩过他，不求索取和回报，岳父常常教导我们“穷时要勤奋，富时莫忘本”，这也是岳父家的代代相传的家风家训。

岳父的一生，除留给我们上述宝贵的精神财富外，还留给我们两件最珍贵的遗物，一件是县政府颁发的光荣离休证（上世纪80年代中期），另一件则是去年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70周年纪念章一枚。可是现在，每当再到岳父租住的房子里，除了岳母，睹物思人，可是再也见不到我们最亲爱的老人家了。回想起和岳父生活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起岳父那挥之不去的音容笑貌，我和妻子悲伤之情难以言表。

敬爱的岳父已离我们而去。请您老放心，我们无论多忙，无论走到哪里，一定会“常回家看看”，遵照您的遗愿，照顾好岳母，照顾好自己，让岳母亲健康地度过晚年，过好每一天。同时，愿您老人家也远离病魔，普渡众生，在天堂里幸福快乐至永远！

作者张超和妻子照片

作者简介：张超，就职安徽太和旧县国土分局，中共党员，中级房地产经济师、人力资源经济师，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颍州晚报》等报刊，在自然资源报征文、阜阳日报等报社征文活动曾获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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