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方言释考—— 撅嘴骡子卖个驴钱

在农业机械广泛使用之前，乡下人饲养大牲畜极为普遍，而骡子就是庄稼人比较钟爱的大牲畜。和马一样，骡子不但能拉车犁地，也可以充当出门的坐骑（jì），更可贵的是，它气力要比马大，耐力也比马强。

凡饲养过牲畜的人都知道，骡子是不能进行自身繁殖的，就是说，母性骡子是不能生产小骡子的。我们常说的骡子，是马与驴相交配而生产的，因此说，骡子是杂交的产物。这种“杂交”又分两种情况：雄性马与雌性驴相交配，所产生的骡子为“驴骡”，雄性驴与雌性马相交配而产的骡子为“马骡”。“马骡”也好，“驴骡”也罢，其个头儿往往比马要高大雄壮一些，而驴更不能与之相比。当然，在马驴“杂交”的过程中，也会发生某种畸变，生出比马小比驴大的后代，这种骡子通常被成为“撅嘴儿骡子”。

所谓“撅嘴骡子”（山东有些地方也称“歪嘴骡子”），并非是说此骡有“撅嘴”（或“歪嘴”）的毛病，而是这种骡子的牙花子（即牙床）是黑色的，它一张嘴就给人一种不雅观的印象，这还是小事，其最主要的毛病是，这种骡子脾气较躁，经常伤人（咬人）。“撅嘴儿骡子”虽体力、耐力方面比驴有优越性，但由于上面所说的某些缺陷，在讲体面的富人那里不受青睐。在平民这边，又因为它吃好草好料，算来算去养着不划算。两边不取，在市场上只好减价，降到一头驴的价钱，这就是“撅嘴儿骡子卖个驴钱”的由来。“卖个驴钱”如果还没人要，只好再降价，比驴价还低，因而，人们也常说“撅嘴儿骡子不值个驴钱”。

“撅嘴儿骡子卖个驴钱”，牲口市场上是否真有这种交易，不得而知。生活中人们说到这个俗语，常常是用来比喻人。是说有的人虽有点儿本事，但却自视清高且脾性倔强。在生活或工作中，有时就会遇到这种人。这种人无论对人对事，总爱吹毛求疵，求全责备。这种人，工作不少干，力也不少出，可嘴好唠叨，这也不好，那也不对，这个人有毛病，那个人有缺点，对谁也看不过眼，更看不惯那些贪奸耍滑的人，有时甚至会为一件小事顶撞领导，结果同事伙伴不愿理，头头儿领导不稀罕（xiēhen），最后成为孤家寡人。

在唐山还有个歇后语，叫“撅嘴儿骡子卖个驴钱——吃亏吃在嘴上”。从这个歇后语中可以看出，“撅嘴儿骡子”本不是坏人，而且是很会做事的人，坏就坏在“嘴”好唠叨，好挑剔。在创建和谐社会的今天，如果仅仅是因为“撅嘴儿”而全盘否定“骡子”的实绩和功劳，实在冤哉枉哉！“撅嘴儿骡子”确实需要加强自身的修养，而与之相处的人更应该具有包容的态度。

话说回来，“撅嘴儿骡子”纵有先天的某种不足，但毕竟是想干事、干实事的人。我们宁可多一些“撅嘴儿骡子”，也不愿意看到“会来事儿”不干事的人“驴子”充斥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