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29回(上)——享福人福深还祷福 痴情女情重愈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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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看到:一个人的修养程度主要在于他对待卑微者的态度。这样说有点阳春白雪不接地气,直接一点即作为仁之端的恻隐之心。对卑微者没有了同情和怜悯,便丧失了起码的良知。
凤姐把那个勤勤恳恳剪烛花的小道士,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打得翻了个筋斗,但我们很难因此判定凤姐缺少良知。我相信,凤姐对卑微者并非铁石心肠。尽管凤姐对刘姥姥这门亲戚颇有些不屑,但毕竟打发了二十两银子,还另外拿了一串零钱要刘姥姥坐车。这种体贴和温暖足以说明凤姐并不总是那么狠。
对于一个为她们服务的,兢兢业业的小道士,凤姐出手如此之重,个人以为,时代也应负起责任。小道士挨打有且仅有一个原因:忘我工作姗姗离迟,不小心撞到凤姐怀里。男女授受不清的观念根深蒂固,凤姐以为贾母也以大富人家自居的,而那些伺候人的婆娘媳妇们也叫嚷着喊拿喊打,难道是在大富人家住久了,思维方式也跟着进化了不成?
不是说那个时代女性没有地位吗,为什么男性看一眼女性可以惹出个天大的事来?到底是女性太高贵还是男性太卑微?如果女性太高贵,又为什么有三妻四妾?料定不是男性太卑微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女性根本排不上台面。看来,给一个时代贴上任何单一的标签都极有可能以偏概全。正如评判一个人不可以简单下结论一样,一则人的个性多重复杂,二则人与物不同,物存在于空间里,人活在时间中,在面向未来的过程中不断塑造自己,所以说“是懦夫把自己变成懦夫,是英雄把自己变成英雄”,所以说盖棺,才能定论。
凤姐大概只想着自己身为贵族,至于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就顾不上了,而这恰恰又是良知的大考。
不仅仅是凤姐,就连身在道观、被王公们称为神仙的张道士终究也如馒头庵的老尼静虚,如马道婆一样,脱不了尘俗,贪恋红尘富贵。一面在贾母面前竭尽讨好之能事,“无量寿佛”,“老祖宗”,“只记挂着宝玉”等等,说得贾母心花怒放。另一面却说外面人多腌臜,当宝玉要把道士们送的礼物散发给乞丐时,张道士竟说糟蹋了这些东西。
我说张道士是不是太露骨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只有“人之道”,才会“损不足而补有余”,看不到苦难的宗教,还有真正的信仰吗?张道士这算是践踏信仰吗?
看来,什么王林与这个官,那个明星交往,什么宗教与权贵勾结,自古以来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要不然怎么会有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这张道士还被官方的皇帝封为“终了真人”呢!是人就有欲望,没有非同凡响的自控能力,欲望要么自发膨胀,要么被人利用,信仰也要以自律自控为前提的。所以“心中有佛佛自生”。
反倒贾母和宝玉,这一老一小慈悲为怀,听说一个剪灯花的小道士没来得及躲出去,忙叫人别吓着他,“倘或吓着他,他老子娘岂不疼的慌”。是的,不论是精英豪杰,还是草芥众生,都是爹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贾母富贵一生,儿孙绕膝,不论荣国府还是宁国府,都当她是老祖宗供奉,现在一个大家族如此这般尊敬老人家的恐怕难找了,贾母说一大家不二,物质上没什么渴求,福气深得不得了,却还要舍财舍慈悲,所以看着小道士跪在地上颤抖着说不出话,连声“可怜见的”,叫人给钱给果子;看到道士们送给宝玉的珠宝金玉,又想着出家人之不易,而宝玉的温暖则是娘胎里带来的。惜福福自来,我想,这才是曹公的真正用意吧。
《红楼梦》不讲官场,但窥一斑可见全貌,本来贾母只是带着家小来一次郊游,没想到冯家、赵家等世家相与,远亲近友都来送礼,这才知道事情的娱乐休闲本质演变成了严肃正经的礼尚往来,无怪乎树大招风,权贵人家的一举一动都是政治。
“享福人福深还祷福,痴情女情重愈斟情”,至于痴情女因斟酌真情闹出许多纠葛,下一回再叙吧。
本回探讨:
1、 你是怎样理解“福”或“惜福”的?
2、 想想张道士的言行举止,作为一个道士合适吗?他为什么要替宝玉说亲,又为什么阻拦宝玉将小道士们送的礼物施舍给穷人?
3、 谈谈你对冤家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