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字:曹兰芳 【蓝穑诗歌】女书体
NO. 1 总 231 期
作品经作者授权
倩理,本名罗才政,出生于祁阳。15岁发表处女作,在《诗选刊》《四川文学》《中华文学》《火花》等各级刊物发表作品近三百首(篇)。出版诗集《你在画里,我在红尘》《第三只眼看世界》《在两个世界穿梭》等四部,主编《汉诗三百首鉴赏》《当代诗人诗选》。2010年起研究诗歌评论,计划出一本系统的实战性的诗论集。
诗 结 构 的 经 营
主讲人:倩理
今天,我要讲的结构,不是大家常说的一首诗有几段,不是这种外在的排列上的形式的结构。今天,我讲的是思维上的构造,任何的构造都是属于结构,思维也不例外。什么叫结构?就是构成一首诗的经度和纬度。拿生活中的事物来比方,比如说造房子,它的柱和梁就是框架,然后,人们在柱和梁的框架里彻墙,做窗,留门。如此,房子的框架就出来了,这是房子的构建,是房子的结构。没有人否定房子是有结构的吧,无论用钢筋水泥,还是木梁木柱,又或者说茅草盖个棚子,它们都是结构。我也常听到有写诗的人说,说自己就是随意写,从来就没想过什么结构。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很多写诗的人也是这样想的,甚至,这些人写诗时也是这样做的,信手而为,写到哪算到哪。我想说的是,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没有去构建什么,诗就不存在结构? 当我们有目的性地构造房子时,这种构造叫结构;而我们在地里随意地为黄瓜搭个架子,这也叫结构。结构在未付于行动之前叫构思,就是存在于诗人心中和脑子里的一种大概的模糊的影子。或者是这样说,这个模糊的影子就是我们心中的诗,它还只在作者的心里,等着你用文字把它呈出来。这个呈出来的过程就是写作。今天,我要讲的就是诗在写之前的那个阶段,就是那个构思结构的阶段。任何人都否定不了,一首诗是存在结构的。哪怕你什么也不曾想,只是闭眼乱码字排列,那也存在着一种结构,只是这个结构零乱无序,是失败的一种。当然,诗的构思千变万化,那么,结构也是千变万化的。没有固定的形式,没有固定的框架。但是,我纵观现代诗歌,虽然说没有固定的东西,却有相似的方法,这个方法就是大家在学习和阅读中积累所得到的。因此,说多读好诗这是很重要的,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这都是不可或缺的。读诗和写诗,这是相辅相承的,真正要写好诗,先学会读诗。我还未见到过一个不会读诗的人,他能写出好诗的,试问,一首诗摆在那儿,你走不进去,你不得其门而入,这就如同一个不懂建筑的人,要去修建一栋大厦,结果会如何呢?这就如同一个看不懂建筑图的人,去工地做施工员,结果又会如何呢?不言自明,那肯定是糟糕透了。这种关系是相互的,我没听说过雷平阳他不会读诗的,我也没听过王家新是不会读诗的,我没听说过任何一个把诗写得好的人,他是不会读诗的。因为,读诗和写诗这是相互应证的。所以说,学诗先学读诗,而后写诗就会有如神助。读诗,是一门功夫,也是一种修养,这个最考人的智慧与阅历。但是,今天,我不讲如何读诗,不讲怎样进入一首诗歌,这将是另一个讲题。今天,我就讲诗的构建,讲诗的结构。诗的结构上的方法和手法不是一陈不变的,但是,好的方式和手法是可以借用的,这就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在读到一首好诗时,为之叫好的绝对不是一首诗的语言意思,而是它的诗意的表达的方式和途径,是它的文本自身的构造上的独到之处。我说的一首好诗,绝对不是单单说诗意。诗意再好,但若构造不到,那也是糟糕的。我说的好诗,是如何写更甚于写什么。上个世纪,解决了写什么或许就够了,但当下的诗歌则不够,我们在写什么的基础上,要解决如何写的问题,这个问题比写什么更重要。那如何构建一首诗歌呢?首先,我来谈谈诗的几种种好的构建方式,当然,方式是很多的,最恰当的方式才是最好的方式。讲诗的构建时,我会直接拿诗来对照进行,纯理论的东西实用度不高,那是种穿着雨衣洗澡。今天,直接进入诗歌来谈诗的构建。无独有偶,我在田禾的诗集《野葵花》也读到一首类似的,由大而小的诗,现录于下:雷平阳的《亲人》与田禾的《简略》这两首诗,在语言风格上是不同的,雷平阳的更简洁,田禾的更细节,但是,这两首诗的构建方式,也就是说结构是相同的。它们都是从大到小,一层层剥开来的。雷平阳从云南省缩小到土城乡,从家国情怀缩小到身边的人,这种从大到小是由虚而实的。爱国,是一种虚的情怀,爱亲人是一种实的感觉。这个虚不是虚假,而是不是实体的存在。田禾的诗是写一个潦倒的孤寡人的生活状态。他从村庄到房子、小屋、门。然后田禾分别从家、日子、身体一一缩小开来,最后到了无助和虚无。如果田禾不是这样从一个村庄到一个人呈现出来,他直接说这个人很穷困潦倒,精神萎靡不振,就不会有现在这种让人惋叹的效果。雷平阳他写一种爱的情怀,田禾写一个人萎靡不振的生活状态。前者从虚写到实,从大情怀落到身边实在的人;后者从实写到虚,从生活的场景写到无助和虚无,这个人他还有什么呢?他再也沒有什么了,从物质到精神,甚至明天。其实,很多诗,我们也是可以运用这种结构去剖开的,也可以写出这种效果,这就考我们是不是善于阅读,是不是读有所得,这就要求读诗必须要进入。每一首诗,它都是一个场,不是乱堆乱码汉字,而是在场里各自经营。我们看到雷平阳和田禾在不同的诗里,经营着一种相同的结构,我们可以从这里得到一些启迪。还是用诗来实例剖析,这对于理解和吸收上都是有帮助的,这更便于我们在写诗时的运用。由外而内,即先从外面入手,通过一些设计的场景,一步步进入内里,在内里行雷霆一击,便可撒手。诗恰到好处即可,不要在核心处哆嗦,不要在紧要处泄气,所谓泄气,就是不要去用字面意把你要说的泄露了。诗就是这样一个东西,不能说的说了,就沒有味道了。下面,我们来读一首木叶叶诗,她这首诗可以用来剖析我说的由外而内一击即中。————摘于《21世纪诗歌精选:新红颜写作诗歌档案》234页。这首诗,木叶叶要写的是一个乡村里的老女人:母亲。我们多数人一般都会去写母亲的形象,或者写她劳作的场景。当然,那样去写也可以的,但是,我冒似读得太多了那样的写法,读诗的印象自然就打了折扣。所以说诗贵新,这个新不只只适用于内容,也同样地适合于诗的构造和手法。木叶叶这首《春深》当然不是要写春天,她只想用春天来出现一只蜜蜂,一只老蜜蜂。我们来看她是怎样由外而内的,她先是摆出了一个村名,母亲居住的地方:下四亩,有了一个地点,就设定了诗的场,这个场是场地的场,也是气场的场,也就是说先立一个点。没有一个点,也就是说一个场,你就无从下手。所以我说,所有的好诗都有一个场,有了这个场,你才不会把诗写得飘起来,像无根的萍。木叶叶立了一个场后,但她不写这个场,她看向了场外。她借外来观光的人,于是一下子把视线拉了开去。来观光的人,得沿着桃木村的雀声,上一道大坡再拐个大弯远远地,你望见了下四亩木叶叶她写怎样来下四亩,她从外围围过来,从别的村桃木村过来,上一道大坡,再拐个大弯,就这样,她又转了回来:下四亩。那么,要写母亲在劳作干啥了吧,不,木叶叶深知什么叫出人意外,她用了一个“一只老了的蜜蜂”这样一个意象,来化在母亲身上,行雷霆一击:“缓缓飞在低处的人间”。诗写完了,但留下了无穷的意味的空间。木叶叶这种构造法,值得大家学习和运用!下面,大家再看一首相类同构造的诗,是选自《汉诗三百首鉴》里的,这首诗是朱枫写的,诗名叫《江边》。这首诗也是从外而内的,诗的场就是定在一个河湾,朱枫他也不写河湾,他把视线放江边的岸上去,就如同木叶叶写下四亩的外面的村、路、观光人。朱枫他写江边岸上的事物,这与木叶叶那首的构造是相同的手法。他写岸上,一头牛卧着,一位妇人洗衣,一只白鹭独立着。朱枫他这首诗是写时光的,时光如流水,带走了一切,但他不直接写时光,就像木叶叶不直接写母亲。于是,他们都选择了一个场,前者是下四亩,后者是河湾。我们从中看出,一种相同的结构下,他们不同的捕捉意象。就像木叶叶定场为下四亩,她带我们转弯进入,就抛出来一只老了的蜜蜂,而朱枫他给我们抛出来一个意象是船。咱们来参照一下,木叶叶的那只老了的蜜蜂飞在低处的人间,朱枫的船载着我被水流走了。这是相同的一种结构思维下的以像喻意。朱枫呈出的是一种哲思:岁月如流水,催人远去。于是,岸上的那牛那妇人那白鹭,都是人生河流沿岸的风景。一分为二,顾名思义,就是把一个物事或者说生命当作两个来写,把它们开来成两个独立的存在。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又让彼此重合,来呈现出某种用语言很难传达的东西。下面,大家来读一首女诗人李云的诗,她的这首《活着》正是一分为二的思维构造,现把她的诗列出来:————摘于《21世纪诗歌精选:新红颜写作诗歌档案》119页。李云的《活着》是把我分开成灵魂之我和肉身之我,而承载她灵魂之我的则是梦,也就是说她把梦当作了容器,是她灵魂的容身之所。我前面说了,一首好诗,它都会有一个场的,甚至两个场支撑着诗。李云这首诗的场就是肉身在睡觉,于是,便有了灵魂的飞出去。飞出去干啥了呢?俯身大地,听泉水鸣叫。尔后,又飞回了身体里来,带回浆果,带回蜂蜜。她这首主要是写灵魂之我的活动,叙述上是一种插叙。2009年,我在广东时,也写过一首诗叫《他是谁》,发表在当年8月的《诗选刊》上,这首诗也是一分为二的思维,大家先读下这首诗:这首诗,也是分灵魂之我和肉身之我的,选择的场是一间屋子里。肉我不在,灵魂之我四处打量这个屋里的事物:那盆花,那张画,墙上的闹钟。我们看到这两首诗在思维构造上都用的是一分为二。李云她的那首是肉我睡了,灵魂之我飞去了;我的这首是肉我出去了,灵魂之我在打量屋里的物什。于是,我们看到两首诗的灵魂之我各自展开了自己的活动。前者的灵魂之我是在俯瞰大地,听泉水鸣叫;后者的灵魂之我则是在屋子里打量,尔后听到外面的喊声,一个喊肉身之我的声音。
这两首诗的结构是相同的,选择的场景不同,活动不同,但思维是如出一辙。在最后合一上,李云是借俯瞰大地这样一个场景把情感升华了,大地是根,大地上的生灵就是万千儿女。我的最后是肉身之我施施然走进岁月的深处,则是一种哲思了,一种属于时光的感悟。
物指除我之外的所有的东西,互易,就是把某一物事的特征转嫁到另一个身上去,借被转嫁的事物而延展开去,这就好过我们赤裸裸地去空口说白话般去言说,这种思维的结构已被不少的诗人们所领会所掌握,呈出来的境界往往具有意外之喜,或者说无限性地扩展了诗的内涵。我一直都以为诗不要去赤裸裸地说意思,因为意思不具有境界,也不具有韧性,和包容性,这是我们写诗要尽量去避开的。我们要做的是把能涵盖这种意思的,甚至是多种意思的,那种原生态的场呈现岀来,这样,你的意思在场里有了,读者的意思在场里也有了,这就是种最好的韧性。它包容了作者的东西,也会包容读者的东西。借物呈现,这一点是这一节的主旨。下面我们来读一首西叶的诗《种植者》,用这首诗来剖析借物延伸手法,来领会这种互替的结构。————摘于《21世纪诗歌精选:新红颜写作诗歌档案》97页。这首诗,西叶借的物是一棵树,这棵树种在体内,也就是与人互易了,在这里树也是我,我也是树。于是,我们看到西叶就以这棵树为触角,探入生命之路。我说人是贪心的,西叶更是贪心的,她要有两条路,走完一条可以再回来,走走另外一条。至于开白色的花,那是女诗人的一些些小心思,是一种洁,一种质本洁来还洁去。她这首诗,借一棵树,写生命之路。树有不止于一条丫呀,她就又随着树的这个特征延伸出两条路,走完了一条,折回来,再走一条。我们再来读一首花盛的诗《空杯子》,这首诗也是借物延伸的。花盛这首诗,借的是空杯子,他就依着杯子盛物的特征去展开,一如西叶用树的特征展开,这是相同的结构思维。西叶的树会在冬天苍老,在春天开白色的花;花盛的杯子可以盛水盛牛奶盛茶,之后倒掉。我们不用去看他们的句子排列,不用去看他们把物我合一时放在什么位置,我们只需要领会他们思维上的脉络,这个思维的脉络才是诗歌写作时诗人的结构,明白这个理,才能捋清在一首诗中倒底什么才是结构,什么才是我们要学习的,而不是去盯着句式,那是最没用的外在的排列形式。他们的诗都在中间时岔开了,西叶她就用树的枝丫分途,去影射人生的路生命的路;花盛就就用杯子的空来影射人去后的空,人走了,凳子空了,床空了,屋空了。他们这还是相同的手法,相同的结构,相同的思维。他们只是在语言和句式上各有各的处理,这就让你很难看出来他们的相同。西叶的《种植者》是在一开始就物我互易了的,把一棵树种在体内,其实也就是物我同一了;花盛的《空杯子》是最后物人同一的,我们的心空了,我们就成了空杯子,生活就是桌子。读诗时,我们要看透诗人摆在面前的现象,直辟他们思维上的构造,这样,我们才能把一些好的思维构造拿来为己用,这才能在阅读中进步,而不是写了几年,十几年,甚至一辈子都在诗的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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