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 · 母亲的一点回忆

母亲回忆起1948年，她上了县城的初中。她说，福山的小学里一起考初中的人不少啊，却都没有考上，我的成绩也一般的，不知怎么就考上了。

考上了，就到县城的县中去念书了。那时候，家里的情况还是可以的。因为对县城的县中很不熟悉，而乡间有一位姓马的先生在县中做老师，便去托他照应。那时，乡下人家池塘里种着红菱，家里便採了好多红菱，煮熟了，去送给马老师。

13岁的女孩子进了县城的中学，她说记得自己成绩也不是太好。同座的女同学叫夏曼珍（就是后来在省中教化学的夏老师，还曾教过我呢。我到省中工作过一阵，曾告诉夏老师我妈妈是你同学。她记得的。后来一直记得，直到八十多岁时的现在），长得挺漂亮。母说，夏同学家住在后来的县第一招待所的食堂隔壁，就是工人文化宫那里。母亲还到夏同学家去玩过呢。

母亲上了一个学期的中学后，是1949年初，那时还没有解放。那时，母亲的哥哥，因为帮着家里做生意，常常骑着自行车从福山到常熟城里去，36里路也蛮远的。有一回他受了风寒，伤了身体，就得了肺病。不知怎么的，病情渐渐地就重了，年纪很轻就开始吐血。那个时候，市面上倒是已经有链霉素了，就请了医生天天到家里打针。但是病就是治不好。后来吐血越来越厉害，要到县城的医院看病，家境也就差下去了。

1949年那年春天，学校开始放春假。我外公就对我母亲说，你不要去念书了，帮着家里做事吧。我母亲就辍学了。就回家帮着做事了。因为是放春假的时候，在家里，就决定不去念书了。两个多月在学校的食费还没交。学校就托了马老师到家里来取饭钱。

母亲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往事。我眼前就出现一个场景。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就回家了。没有跟任何人说什么，就再也不去念书了。想来，那时她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吧。而同桌那个女孩，后来的夏老师，一定疑惑了很久，那个叫秀英的女生怎么就不来念书了，她还会出现在教室门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