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九月，江南可还满城烟雨，像一场连绵的心事 / 四六文摘

心上江南（外一篇）

文/廿槐序

江南于我而言，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上都应是遥远的。

我与江南的距离感忽如前世的故人，今世擦肩而过却两不知，仿佛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前往的一个地点，却又仿佛就在心上某个角落，一把泛了锈的锁并没有将向往锁得不见天日，锁得不可告人，我听着心上那个地方在光阴的风里雨里，幽幽作响。

说来可能带点匪夷，江南该是个多情的男子吧。温润风雅，脉脉含情，谁都可以是他的故人，谁都可以爱他。但这爱并不泛滥，也不荒唐，他以一座城的名义包容着风风雨雨。若你爱他，便肆意一回吧，哪怕只一回，在他心上停留，一刻就好，如果可以，我也想争做路过他心上的人。

许久没有翻看她的字，也生疏了她笔下的江南风物。那隐居江南栖身梅庄的女子，你怎知晓在北方小城里有个女孩与你见字如面。

也许真真让我对江南生情的不是那白乐天的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而是你的一句“我在江南，只为等你”，你的等那么重，我想要奔赴你啊，尽管我知道你等的人不是我。

落梅，这样称呼你有些冒失了。我们并不熟悉，也可能今生不会有任何交集，我只知道你喜欢写文，巧了，我也喜欢，你在南方我在北，倘若此时你也遥望远方，我们的目光恰恰好凝聚向一个地方，那是我们的心之所向，恕我冒昧地和你取得这一丝丝关联。

我想你与江南的缘该是很深的。江南与你没有相负。絮雨纷飞，落上整整半月，江南的雨啊，多缠啊，多绕啊，绵绵化骨一般，我躲进你的字里便仿佛与你终日厮磨。真不信自己这身习惯了北方气候的筋骨，到了南边能耐得住几日。也索性心安理得地在字里行间与你相亲。

数日来，把《你是我今生最美的修行》卷二部分录制完成，逢上个雨天，就放来听听，沏一壶普洱，有时候茶叶放多了，太浓。太浓的茶不宜喝啊，普遍认为饮浓茶会影响睡眠，不敢冒险。昨天和柚子闲聊，我颇有些嫌弃酝酿了一天仍下不来的雨，晚上就下了，大概八点多。今天又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一场秋雨一场寒啊，日子真快，马上九月了。

九月，江南可还满城烟雨，像一场连绵的心事，可也梁间燕子，商量不定；可还端坐于某一处楼阁，数眉间凋蔽的小小欢喜，可也看似风光无限，却只是残照里的风景。

我不了解九月的江南，抑或是不了解江南的九月。

我们终将会一见如故。

行走在时间边上，总有一个念头提醒我时不时回望，你只需在原地等我，不要轻易移迁你的脚步。我盼望与你靠得更近，所以战战兢兢，甚至我就在你左右，以寻常风景的姿态路过你。

九月，等月上梢头，等你的衣袖。

栗与桂花

到底是倦了。今儿很乏，傍晚出门吃饭，饭很可口。商场新开了一家做栗子的，尤喜这家的蒸栗，还有个不雅不俗的名字－－桂花蒸栗。

今天排队的时候瞧见桂花是怎样添加的，一个干净的小瓶，上面有细小的孔，带孔的一面朝下，瓶身几乎竖直，手凭着腕劲上下颤动，就撒出一些细碎的干桂花，侵着热乎气有的还轻轻伸展，不过也再难复原一折桂的诗意。我猜想小瓶里的桂花是如何装进小瓶的呢，是揉碎的还是碾碎的？零落未成泥，摇身成了蒸栗的配方，吃起来并没有很浓的桂花香味，栗子软糯、甘甜厮磨着这一道道些微的力量，而二者滋味糅合上升到灵魂相契的这道灵光，我该怎么称赞，吟诗又太轻薄。

这家还有烤栗。如果有人问蒸栗和烤栗有什么区别，店员几乎统一的回答：蒸栗更软糯，烤栗是焦香。我个人觉得蒸栗的口感更好。

第一次买的时候会怀疑蒸栗是否好吃，像我平常吃的都是烤栗、炒栗、水煮栗，误以为水煮出来的栗子和蒸的一样－－水煮和蒸可差得不是毫厘啊。

这家蒸栗子的容器是小笼屉，较蒸小笼包的相比我感觉略小一点。笼屉就放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工具上，在一侧靠前的地方有一个短小的弯管，管中加水，不要加得太满，之后能感觉到温度升高，过程很快，笼屉微微冒着热气。

端下一屉，开盖，被热气裹住的栗子见了空气表面开始湿润，泛着油亮亮的光泽，像是流下一层薄薄的香汗。这“栗美人”在食客满心满眼的等待中登场，自有几分惊艳，余下的则是“栗美人”和食客如何冷静的问题，只有买了栗子边走边吃的人知道了。

我们祖先食用栗子距今已有千年之悠久。《诗经》有“栗在东门之外，不在园圃之间，则行道树也”，《左传》也有“行栗，表道树也”的记载，说明在当时栗树就已被植入园地或作为行道树。西汉司马迁《史记》的《货殖列传》有“燕、秦千树栗……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原来春秋战国时期栽种栗子已很盛行，且有嘉奖。《吕氏春秋》有“果之三美者，有冀山之栗”，冀山之栗，今燕山山脉所产的板栗，也是这家店所采用的栗源，三国时陆玑《毛诗草木鱼虫疏》中“五方皆有栗。……唯渔阳、范阳栗甜美长味，他方悉不及也”可见，燕山一带很早就是板栗的著名产地。

而使得蒸板栗看起来没那么平常，不同于百姓人家架一笼屉于灶台上蒸个几斤几两，虽不至烟熏火燎，却也枯燥无趣。一撒上些细碎的干桂花，添了情调，勾人眼也勾人心啊。

都道烟火好，一味清淡如白水的日子也会让人生倦，要感觉灵敏，眼清澈，心澄明，随时保持着对美对趣的觉知，过有意思的生活，做有意思的人。

这桂花便是热气氤氲间稀释压力的意思，是碌碌一日里偷闲的意思，是饭后散步刚好连落日一块咀嚼的美妙意思，是回味，也是想念的意思，那想念里有人舀起一勺桂花栗子粥。

生活也是一场修行，即便最后都将归于岑寂，可这一趟人间你愿意可有可无地过，还是保持住对美的一切敏锐？有赏心三两人，一同饮酒一同醉，醒来回归各自忙碌的轨迹，多数时候一个人，餐霞，饮霜，也饶有诗意。

作者简介：褚凯茜，长河诗刊签约作家，喜欢写文、诗歌。

本期责编：胡春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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