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青春(慎入,通篇一点美丽的东西也木有)
封面是尼泊尔一个苦行僧,实际上内容跟他没啥关系。
您吃饭了吗?如果刚吃完就不要往下看了。
你确定仍然想看?还是随便看看昨天的文章就拉倒?
以下文字若引起不适,天舒概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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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师也死了”,我妈很平静地说,“高老师也得癌症了”,一边说手里剥开的橘子皮下意识地并排摆了两片,我很熟悉这种摆法,唐山大地震之后那两天,死尸沿着马路都是这么摆的,“没啥,在唐山谁家没个癌症,比起地震砸死那些,她们已经赚到了”,我漫不经心地回应着,脑子里都是地震那两天的死尸,那个晚上天降大雨,复兴路的中央略微隆起,将雨水和生死分成了两半,一边是我们活着的人浑身湿漉漉蜷缩在房倒屋塌之后拆出来木凛和椽子拼凑起来的棚子里,而望得见的那一边是头脚相接,望不见尾的死尸队伍,没人想起去遮盖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意义,连活人还都照顾不过来,况且那其中怕有很多是全家团灭了吧。一家人里只要有一个能挣脱出来,其他人生还的机会就很大,如果一个也木有,那可就难说了。这些死尸后来处理起来很麻烦,真正收拾是第三天解放军进城之后,成规模地扔到卡车上运走,两名解放军抓住两头一悠就丢到车厢里,我都担心会拽碎了,还好并没有。最先连口罩都没有,不过那种臭味实在太难闻了,后来在逐渐有了防护的工具,开始只是临时找了地方集中埋葬,再后来担心霍乱传播隔了两年又都启出来装进厚厚的塑料袋中撒上石灰土层层深埋,反正死得人实在太多了,东埋一堆西埋一堆,最后也不知道都在哪里了,于是大家干脆装不知道,不去想这件事。相比之下加德满都的烧尸庙根本算不了啥,写到这里我想找一张照片做配图,居然发现当初在烧尸庙我没拍图片,是里面禁止拍照吗?忘记了,反正记得当时看着别人大惊小怪自己就显得冷静异常,再恐怖也就是一个一个地烧,没啥好怕的,只是烧完就用几桶水哗啦往河里一冲这种粗暴处理方式多少让我有点意外,尤其是河里堆积起来黑腻的泥巴,比千与千寻中河神抖搂出来的还恶心,可至少人家没有那种缠绵的臭味,那种又咸又臭的味道哪怕空气中只有一个分子我都能识别出来,恰似死老鼠腐败之后的味道,所以我非常厌恶老鼠,担心它死在某个角落里静静地腐败发臭,那是会让我发疯的原因,以至于有老鼠钻到屋子里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并且操起拖鞋四处猛抽终于将其毙命后来发现其实不是被拖鞋拍死的,其身形完好没有外伤怕是被我的尖叫声和震撼的追杀场面吓到心脏猝死的。我离开福州也是因为那时候各种内河明沟太多,到处都是老鼠,连白马河两畔密密的竹林里出没的都是硕大的老鼠,老鼠的叫声很迷人,每天早晨叫得比鸟还好听,婉转清丽,可惜再好听的声音也欺骗不了我,我毅然决然逃离了福州这个老鼠泛滥的美丽城市,哪怕一百只蟑螂都不能比得上我对老鼠的厌恶,而且全因它死后会发出那种咸臭的味道,如果老鼠知道这个原因估计也会啼笑皆非,毕竟人家希望活着而无法预测死后的事情,没办法对许多年前我深刻的一次嗅觉记忆负起这么大的责任。有时候在梦里还会见到那个晚上的大雨以及公路两侧的生死,或许马路中间就隔着奈何桥,虽然不到十米的复兴路却遥远似千山万水因为两边阻隔起来的是生与死、臭与不臭以及时间的停止与继续流动间茫茫的距离。
那年,我曾望见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