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祥禅时代的来临
澄海
祖师禅、机锋禅,到了云门宗走到了顶峰,云门文偃禅师善用一字禅,犹如关公的那把刀,锋利无比,所谓当锋者靡。
你要有胆识,敢上禅堂面见云门文偃禅师,三言两语,烧水未滚的顷刻间,坐脱立亡,就像三国演义中的关云长,出战颜良,擂鼓未歇,颜良断头,回营领功,杯酒还是温的。
我们稍微留意这两则公案,可以知道《三国演义》中的神勇,其实是借用云门宗师一字禅而得的灵感,但两者的心性截然不同,一字禅是禅的逗机,关云长的偃月刀充满了杀机。但基本精神是一样的,我们对付内心的妄念,要借用关云长的神勇,一刀而下,永绝后患。
研究禅学的人都知道:七识头上一把刀,最是干净利落,但几乎出手不狠。慧藏本来是猎夫,追赶一群鹿,途中碰到马祖道一禅师,这位禅师一表人才,高俊阔步,随时随地都可以显露禅机。禅宗弟子很少人研究他,漠视了,但一贯道徒的先觉者把他尊为七祖,奉为六祖惠能的接班人,跳过怀让和尚。但是他们和宗门子弟,对道一只是尊敬,却不好好研究他,他才是中国祖师禅的开拓者,是世界上第一位瞬间可以让人从相对意识顿入绝对意识,把禅宗「以心传心」的法门多样化,神乎其机的人。
慧藏问道一:「看到群鹿从何而去?」道一说:「停下来喝杯茶,不用那么急。你说你是猎夫,请问一箭可杀几只鹿?」「一只。」道一哈哈大笑:「这算什么高明的猎法?我一箭可以杀掉一群鹿。」慧藏急着说:「太残忍了!太残忍了!都是有生命的,何必那样凶残?」道一问:「你既然懂得杀生可怕,为什么不把这个杀心去掉呢?」慧藏说:「怎么把杀心取掉?我现在连心都找不到啊!」道一踏上一步,把他的弓箭拿下来,说:「恭喜你旷劫无明消掉了。」慧藏反观自照,一脸欣喜,突然跪倒:「愿意追随师父终生。」
把这个法脉发挥得淋漓尽致,是云门文偃。他的一字禅真的是晴空霹雳,祖师禅的风格到了顶峰,再也无法发挥了。所以云门之后,依靠大慧宗杲的参话头。而且云门的三代子孙,为了协调儒释二家,提倡《中庸》。庸经再出江湖,云门宗也完了,毕竟可以借《中庸》说禅,禅与非禅,毫厘有差,天地悬隔,只是加强了宋儒重新诠释儒家即理学的勇气而已。
我们看云门的一字禅:
僧问:一生积恶不知善,一生积善不知恶,此意如何?师(云门)曰:烛。……
某僧问:杀父杀母,向佛前忏悔。杀佛杀祖,向什么处忏悔?师曰:露。
问:「承古有言,了却业障本来空,未了应须偿宿债,未审二祖是了不了?师曰:确。
这就是关云长的偃月刀,刀间命丧。那也得是大根器,累劫修行参道,到这里研着刀锋,一了百了。难怪禅堂上出现了很多坐脱立亡的禅客。
一字禅是禅的顶峰,犹如现代画,不要去研究画中的千秋,只看那笔势和着的光影,敢跳就跳,敢笑就笑,不必再问别人。有点抽象画从印象派抽出了光影,没有空间、时间,只是当下的感觉,当下的挥洒。
我们为什么花很多时间写些公案?不懂得祖师心,不明白祖师在无言中说法的苦衷与慈悲,我们没有办法延续禅的法脉。安祥禅在这个世代崛起,是法界的恩宠,在传统的祖师禅走到顶峰,参话头走到了尽头,不可能在寺院中取证了。参禅苦啊!难啊!唐宋时代,中国的人口最多才四千万,现在中国有十四亿人,全世界有七十亿人,祖师禅缓不济急,功效太小了,安祥禅在此时此刻出现,是应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