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福昌:我的妻弟周继齐
我的妻弟周继齐
文/漆福昌
2021年3月,云南建设兵团,第四师十六团的支边青年邀约一起回到河口,庆祝云南河口支边青年五十周年大庆。赴会的同学都到齐了,就差一位当时名震全团的打架斗殴“天棒“,号称庄二的周继齐。
周继齐和孙子
我的妻弟周继齐,外号赶年、庄二。外号都有历史意义,赶年,赶着过年降临人间,(55年生)。天公总是跟人开着玩笑。小弟与2021年2月8日赶着过年去逝。(2月12日春节)庄二,因他的耳朵,多长一个仔耳朵,仔耳朵一个桩桩,所以取名庄二。其实,庄二的真正涵义,是因为他打架斗殴坐庄数二,知青称他为庄二。
他是支边知识青年,重庆41中新三届初中生,71年到云南河口支边。他并非是天棒,文革武斗培育出青年好斗的性格。他常受欺负,他横下一条心,开始打架斗殴,他们自制火药枪,垒筑工事,仿效老三届在武斗时期,两派打架的架势。故此在河口支边青年群中,打岀自已的天下,在连部,团部岀了名。点名警告,两次关警闭。被知青们公认的打架斗殴的庄二,似李逵式的人物盛名。文革时期的新三届初中生,根本没读什么书,算是文盲。他是连书信都是错别字连篇的学生,一次给家中写信,家人看了哭笑不得。什么:“住了(坐)火车,住(坐)汽车......下团队锻炼,把肚(胆)子都搞大了…”等等。是一群小学四、五年级,升中学混日子的红小兵们之一。
七十年代未,他随着知青大返城的洪流,回到了重庆。他当过车工、轮胎工,野性的他不满足现状,辞职在社会上混。2000年,他在自家四十多个平方米房间,开了个麻将馆。邀约支边青年打麻将。他脑壳较灵活,除了打麻将的免费茶水外,还免费一顿饭。(当时麻将馆还没兴)紧紧地把支边青年团结在一起。在支边青年中,他乐于助人,两肋插刀,谁有困难,他肯帮助,就连过去有存见,打过架的支边青年,摈弃前嫌,成为好友。他成为支边青年中的核心人物,支边青年中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困难,都乐于找他解决。有位支边青年家中无人,自已生病住院,无人服侍。他到医院几天几夜服侍,毫无怨言。他看重知青的友谊,忽视了亲友的亲情。哥嫂姐妹对他有微词。
他粗中有细,改变过去野蛮劲不少,在河口庆祝支边青年40周年之际,他组织了百多名重庆知青,赴云南河口。列车上,一位少不懂事的“幺爸”,惹事生非。他赶去处理,知哥知妹以为依他李逵似的貓脾气,眼珠子一顿,他肯定是拳脚相加,揍得”幺爸”喊爹喊娘。这样,都得进派出所,影响到河口参加庆祝大会。知哥知妹正担心之际,没想庄二对“幺爸”笑嘻嘻道:”现在不是耍横的时候了。要想打,车厢百多号人,伸岀一个手指头,都要把你捶癟。每个人朝你吐啪口水,淹都要淹死你。每个人骂你一句,你耳朵都要骂聋。…”“幺爸“一看形势,顿时怂了,灰溜溜跑了。事情完美地解决。知哥知妹们拍手叫好,整个车厢都是拍掌声,为庄二点赞!在江北大石坝派出所联防队,当协警一段时间。一次执警时,被一违规公民狠揍。他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遵守联防的规定,为维护大石坝地段居民的安危,强压脾气暴燥性格,忍气吞声。
周继齐是二婚,夫人是农村人。农村人的本份和厚道滋养了周继齐的性格,周继齐稍不如意,眼睛一鼓,李逵的貓儿毛脾气上来了,夫人敢怒不敢言。他常说自已是从奴隶到将军,日子好过多了。
我和周继齐无话不谈,这与我们都是知青的原因。加上他的耿直,扑实,说话从不渗水,不炫耀,做事不虚伪。我俩谈得拢,合得来。他给了一个手机号码和微信(他哥嫂姐都没有)与我,保持联係。他常把支边青年各种活动发给我,作为参考。
去年十月份,我从夫人口中得知,周继齐在临江门医院昏倒,家属没在身边,旁人抬进医院抢救,住进了医院。夫人说,他娃儿在电话中扎呼,叫我们不要说。我有些疑惑,这些事有什么保秘的?过了一段时间,周继齐的事始终在心中挂欠。于是,出于关心的心情,给周继齐打了电话,询问结果。结果没问出,得来的是嫂子的质问,说我不该给周继齐打电话。我百思不得其解!作为一个姐夫哥,打电话问一下小舅子的病情,天经地理,保什么秘?心中有些疑惑!该不是周继齐有什么事哦?
1月20日,夫人接到娃儿电话,车接我俩到重庆三人民医院,看望周继齐,并提前替他祝生。我和夫人的心放下了,以为他生的是一般的病,并无大碍。不久,嫂子给夫人打来电话,告诉了实情,周继齐得的是胰腺癌,转移在肾和肝上。日子熬不过春节。这噩耗如惊天霹雳,脑袋顿时懞了。第二次与周继齐见面,他的脸形完全脱形了。全身动不了,翻身要人搬动。但头脑很清醒,问他认不认得我,他准确说岀我的名字。我埋怨他不该瞒着我,看着仪器上紊乱的心率,逐渐地平稳。我安慰他:你心跳平稳了,病情开始好转。好了后,我俩到鵞眉山去眺远…周继齐眼珠儿浸湿眼角。也许他已经认识道,陪伴他最后一刻的仍然是自已的亲人。
第二天,见到周继齐时,已经说不出话了,眼睛已经翻白眼仁,你跟他说话,他只是转动着白眼仁回答你。医生说,他期限超不过二十四小时。时间隔了两天,事情远远超岀医生的
所料。
他的女儿说,他不闭眼是等小董(女婿)。这时的他,两眼全是白眼仁,输液的水滴得很慢,一分钟才滴一滴。我明白,他听了我说的,相信我说的是真话,病在好转。他是在等呀!一种精神的毅力在支撑着他,在跟病魔硬挺着。我夫人在他耳边说道“你女儿生活很幸福,外孙很乖,小董也很能干,你放心地走吧。”第二天,(2月8日)中午12点,周继齐停止了呼吸。
哭得最厉害的是我夫人,哭得死去活来。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我们却无可奈何,医生也束手无策。他弟弟在世时,他俩吵架斗嘴,在一起时相互闹,分开了又相互想。弟离开了人世,姐弟情,才难分难舍。阴阳相隔,才显姐弟情深。
周继齐安葬在南川一家豪华墓地,亲人们手捧骨灰盒,缓缓步入安葬点。逝者人已去,生者永相忆。点上三柱香,点燃阴阳两界的情思。烧上一叠叠钱纸,敬上亲人的哀思。一柱火,一缕烟,万里行,默默勾通黄泉与阳世。融化了阴阳两界的思念。
我的妻弟周继齐,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