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祝金斗 祝源芳：山桃花 （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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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桃花（长篇小说连载）
作者：祝金斗 祝源芳
协编：周艳艳 祝源华
第三部
第一一六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院墙外几棵高大的山松枝叶的缝隙，斜射下来，透过了窗棂，映照在了石头和山桃的脸上。
“妈妈，您知道吗？石头夜里做了一个美美的梦……”石头的小嘴巴紧紧地贴在还是躺着一动不动的山桃的耳边，“我梦见您……”
山桃的嘴唇似乎微微的动了一动。这是儿子石头当时的感觉。山桃一直以来是眼不能睁嘴不能动的。
“妈妈，石头讲给您听，讲给您听……”石头抬起头来，望着妈妈的脸。
石头又从妈妈并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看到了妈妈的欣慰……
“妈妈，您让石头讲啊！妈妈……”
石头说着，又似乎听到了妈妈在说：“儿子，你讲，不管梦到什么，都要讲给妈妈听……”
“妈妈，石头就讲，就讲……”石头看着妈妈脸上那一线阳光在渐渐地洇开，极像一朵刚刚盛开的美丽的山桃花，“妈妈，我讲了……”
山桃的嘴唇又似乎微微地动了一动。这时，石头似乎感到不是自己的感觉，而是妈妈……
“妈妈，今天夜里，石头很久坐在您的身边，盼您能够快快地讲话，我坐着坐着，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睡着以后，我就梦到，您的嘴唇能动了，开口和石头说话了。妈妈……”
这时，石头有些含泪的双眸还是紧紧地盯着妈妈的嘴……
“妈妈，这是真的！一定是真的……”石头的小脸蛋已经紧紧地贴在妈妈的脸上，“妈妈，您开口说话啊！说……”
“石……头……”山桃的嘴微微蠕动着，真的喊出了儿子的名字，声音是那么地轻微，“石头……”
“妈妈，您喊儿子了，您恢复说话了，妈妈……”石头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石头，山菊姑姑……”山桃的声音还是那么的轻微。
“妈妈，山菊姑姑回家了……”石头告诉妈妈。
“你外公……他……”山桃说着，失明的双眼里流出了泪水。
“外公他……在山上……造武器……”
“孩子，你知道打小日本鬼子的事吗？”
“妈妈，石头知道……”
“孩子，我就这么的躺了三年，你也长了三年，你长大了……”
“妈妈，我是长大了……”石头伸出了稚嫩的小手，轻轻地擦拭着流在妈妈脸上的泪水，“我们的游击队可厉害了，有好几次把小日本鬼子打败了……”
“是永青他们……，啊，还有程芝……”
“妈妈，我听说程芝姑姑上前线了……”
“陈露，她……”
“妈妈，那个叫陈露的……，他们说话总是躲闪着我，好像是……牺牲了……”
“啊，儿子，我的眼睛……”
“妈妈，您要石头……”
“儿子，我想我已经能够说话了，我更想睁开眼睛看到你，还有他们……”
“妈妈，石头我……”
“儿子，你能上山吗？”
“妈妈，石头经常一个人上山去看外公他们造武器哪！”
“儿子，我刚刚想到，你外公淬火的铁水对妈妈的眼睛有用。”
“妈妈，这是真的？”
“这也是妈妈刚刚想到的，你去，路上可要小心，让你外公回家的时候，带一些回家……”
“妈妈，石头去了……”石头离开了妈妈，蹦蹦跳跳上山去了。
桃林掩映着的山洞的洞口。
洞口处徐徐地往外飘散着乳白色的雾气。那是在山洞里锻造武器的人们一次次地淬火而蒸腾的水汽。
山洞里，一字儿排开的十几只火炉燃烧的正旺，那些大大小小的铁块被烧的就像要融化了一样。火炉一旁用大木墩子架起的大铁砧上，铁锤在飞舞，那些被捶打的铁块像面团似的，一会儿是圆圆的，一会儿是方方的。不一会儿，一个武器的部件就锻造完成。
姚长庚一个火炉挨一个火炉指点着。
“大伯，这铁还要烧吗？”一个刚参加锻造武器的年轻人问着走过来的姚长庚。
“还差火候……”姚长庚仔细地看一眼，“这铁烧不透，就打不匀。”
“大伯，您说我能出徒吗？”年轻人望着姚长庚。
“傻孩子，世上没有难倒人的事。只要用心，什么事情都能干成。来，大伯教你几招……”姚成庚说着，从年轻人的手里拿过了夹着铁块的铁钳，让铁块在青色的炉火中上下翻滚着，“孩子，调弄铁块要看火候，不能老是放在一个地方烧……”
“大伯，碾子明白了！”年轻人高兴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拿过了铁钳。
“孩子，啊，碾子，看你敦实，今天可要多锻打一些啊！”姚成庚夸赞着。
“大伯，我多造了武器，上战场打小日本鬼子您可不能落下我啊！”碾子要求着。
“碾子，大伯记住了！”姚成庚说着，向另一个火炉走去。
石头很快来到了桃山的东山头。
他抬头望一望那从洞口处飘散出的轻轻的雾汽，在朝阳的辉映下幻化出七彩的光环，眼睛都笑了。一会儿，他留恋地扒开了用树枝掩蔽的洞口，悄悄地走了进去……
“石头！”
“石头！！”
“石头……”
几个正在忙碌的叔叔看到了石头，都喊了起来……
“我找外公！找外公……”石头招着小手，一边向前走，一边回答着。
“石头！石头……”姚长庚迎面向前走着，喊着。
“外公！外公……”石头看到了外公，向前跑了起来。
“石头，你山菊姑姑刚回家，自己又跑来了啊？”姚长庚抱起了来到面前的石头。
“外公，石头今天来不是向您要枪玩的，是……”石头有些喜悦地说不出话来。
“石头，你是……”姚长庚也高兴地看着石头。
“外公，妈妈跟我说话了！”石头更加喜悦了起来。
“这……是真的……”姚长庚喜中带疑。
“是真的……”石头凝视着外公，“石头在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妈妈跟我说话了。天一明醒来，我就告诉了妈妈，妈妈真的……”
“石头，这太好了！”姚长庚的两眼笑出了泪花，“那你为什么不在家陪伴着妈妈？”
“是妈妈让我来……”
“妈妈让你来……”姚长庚知道石头真的要说别的事，说，“快讲给外公听。”
“妈妈说，您回家的时候，让您捎一些淬火的铁水……”
“要铁水？要铁水干啥？”
“妈妈说，她的眼睛用铁水洗一洗就会好的。”
“这……，石头，你妈说的对！”姚长庚将石头放了下来，“我也听说过铁水能治眼病的话，这都什么都忘掉了。快！我们带铁水回家！”
“外公，我还要再玩一会儿。”石头不愿走的样子。
“石头，等妈妈的眼睛见到光明了，让妈妈带你来好吗？”
“好！好……”
外公和石头还在说着什么，那些此起彼伏的锻造武器的锤打声已经融入了这一老一少的心中。
炊烟在凤凰山的山坳里缭绕，一道道斜射下来的朝晖将它浸染成了七彩的云霞，映照在每一个晨炊的抗日战士的脸上。
管永青正在往一个锅灶里填着山柴，还不时地把嘴当成了吹火筒，使山柴燃烧的更旺。
“永青队长，你打小日本鬼子比我们强，可这做饭……”白云微笑着，来到了管永青面前。
“白云，我总想着把今天早晨的饭做好，亲自给……”管永青从灶口边抬起头来，望着白云，“苦姑她们的伤势怎么样了？她们可都多亏你……”
“永青，原来你这饭是要亲自做给苦姑她们吃啊！”
“是啊！”管永青笑一笑，“苦姑她们都多亏你们妇女战士照料，我们男同志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那好！苦姑今天正好要解绷带，我们两个啊……”白云拿几根山柴递给管永青，“可以一起看着苦姑恢复健康了。然后……”
“白云，你还要……”管永青站了起来。
“我跟你说过的事……”白云闪烁着她的一双大眼睛。
“白云，你说过什么事了？”管永青摸一把额头上沾着的一根草茎，“是……”
“永青，我说你啊！”白云向前把管永青没有拿到的那根草茎拿了下来，“今天的日子……”
“白云，别的事情我都可能忘记，可今天……”管永青向前走几步，“我去给苦姑盛饭，你给她解绷带，完了，我们就上路……”
不多时，管永青将热气腾腾的米饭递到了苦姑的手上，白云小心的给苦姑解着绷带……
苦姑欣慰的笑着。
管永青和白云走出了抗日游击队的临时驻地，踏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山径。
“永青，我听说陈露在战斗的间隙，还经常登上这座山顶，向我的家乡远望。有时想我极了，还呼喊我的名字……”白云一边走，一边说。
“有时陈露约我，我就和她一起……”管永青望着前面的山路。
“永青，陈露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可向她学习了好多的文化知识。要不现在，还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穷山丫头。”白云一边说着，一边望着山路两旁的盛开的山花。
“白云，陈露告诉我，你的骑术特高，要是没有你做教练，她真没有胆量骑马。”
“永青，开始我看陈露白面女生的娇嫩样儿，又刚刚恢复了伤口，真是不舍得让她骑到马背上摔打。可她还和我顶过嘴哪！”
“陈露，她坚强……”
“永青，你可知道，我也常常登上我们家乡的那座最高的山峰，远望陈露哪！”
“啊，你们这可真是山高路远，情深意长啊！”
“永青，我们革命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融入了每一个革命者的爱啊！”
“是啊，我们牺牲的每一个战士，我们都永远怀念着他；我们活着的每一个人，也都彼此互相温暖着。”
“永青，你看那一片山花开得多么鲜艳啊，你等我一会儿，我去采一些，做一个花圈，摆放在陈露的墓前。”白云说着，向那一簇鲜花走去。
“白云，我也做，还有郑丽、海花，那些牺牲的抗日游击队战士……”管永青说着，也和白云一起向那一簇盛开的鲜花走去。
白云和管永青很快采集起了几束鲜花，做成了几个悼念战友的花圈……
白云和管永青手持花圈，缓缓地向陈露还有几个牺牲了的抗日游击队战士的墓地走去。
青山默哀……
松柏肃立……
白云和管永青静静地摆放着花圈。
“陈露，你不是成天向我念叨着白云姐嘛，今天，白云姐来看你了，陈露……”管永青默立在陈露的墓前。
“陈露，我是你白云姐啊，我知道你想我，还经常登上山顶去远望我……”白云说着，泪水挂满了面颊，“那天，在我们的家乡，你要告别我的时候，你说，你会天天地想我。我信，我记在心里。我也天天地想你，也像你一样，经常登上家乡最高的山峰，望着日出，就感觉你就在那霞辉中。啊，我听永青说过，你最喜欢在晚霞中眺望我。陈露，真的，有很多时候，我就在那晚霞中面向东方，面向你的家乡眺望，我也看到你身披霞光的模样，俊美极了。陈露妹，可惜你牺牲的那一次战斗，我没能和你一起参加，要是可能，那该多好啊！陈露……”
微微的山风轻轻地卷起了陈露墓前的红土，飘到了白云和管永青的面前，好像告诉他俩，这些话，陈露已经听到了，听到了。
“陈露，你那一次次地登上山顶眺望白云姐，那真值得。你听到了吗？每一次，当你想念白云姐的时候，白云姐也在想念你啊！你每次欢快地呼喊着，'我看到白云姐了，我看到白云姐了！’今天听了白云姐的话，我真的相信了。陈露……”
管永青说着，见白云已经弯下腰去，手掬红土，缓缓地撒在了陈露的坟墓上。他也按自己家乡的习俗，拾起周围的石块，安放在了坟墓上。
“郑丽、海花……”当管永青和白云要离开墓地的时候，管永青又凝望着郑丽和海花的坟墓，“白云姐也像陈露，像你们一样，她在战斗中也很勇敢。我们会一起用战斗为你报仇的！郑丽、海花……”
“郑丽、海花同志，我就是白云，我向你们牺牲的每一个抗日游击队战士敬礼了！”白云说着，敬重地举起手来。
“郑丽、海花，你们安息……”
管永青和白云凝视着每一座牺牲了的抗日游击队战士的坟墓。
祝金斗： 山东诸城人。当代作家，诗人。中国诗歌研究会会员，山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潍坊市、诸城市作协会员，乡土文学签约作家，中国原创文学网责任编辑，中国剧本网编剧。作品曾荣获诸城市第二届文学奖、北师大散文大赛一等奖、圣陶杯全国作文大赛优秀奖，2017首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全球作品征集活动中荣获入围奖等多项大奖。多篇小说、散文、诗歌、剧本在《中国青年》、《中国教育报》、《中国原创文学》、《中学生》、《山东教育》、《当代作家》、《乡土作家》、《齐鲁文学》、《文化范儿》、《17k小说》、《作家平台》、《兰苑文学》、《天天快报》、《潍坊日报》等各大刊物或网站发表。其长篇励志小说《明星班的小姐们》为网络热帖和最火小说，主编出版《现代教育论文》集，中学生阅读教材《在文学的草原上旅行》，诸城《东鲁》期刊选载获奖作品反映诸城抗战的长篇电视连续剧剧本《铁血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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