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鬼马解愁怀,蒲子酒话念庐山
这番话下来,轩源有点凝重。旁边高航即站起来向轩源敬酒:“师父一片丹心为太极,每句话都有内涵意义,我们虽然新学,更要跑步跟上!大家都来碰一个,太极文化源远流长,师父长寿安康!”
饭席上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轩源回复平时笑颜:“最近走了几个地方,见了几个人,经历了几件事,都有让我觉得太极不容易的地方,有我心生忧虑的地方,有感而发,谢谢大家听我诉说。”
“小珠他们几个,为了108的教学尽心尽力,单位的课上了一年半,社区的课也上了三个多月了。我一直有关注,看到他们的努力,也看到了成果。有两个学员参加了年聚,谈了心得,很深刻,不错!”
“前两周,我去了趟南安,见到薛锋、杨旭。薛锋的拳好像有了突破,他说他用指梢抹球壁,觉得很轻,意达末梢。我觉得他这个感受可行,大家也可调整一下,用梢尖抹球壁。”
小珠想了想:“那么腕点?……”
轩源:“因为我们很多人,打拳时都动了肩。把意识灌注在指梢,以指梢引领沿动作轨迹而行,提手出掌均在指梢,就不会动肩动肘。之前用腕点,还是会重。打拳时,我们所在的这个球体本不动的,指梢一捻就动了。”
有问:“是五指指梢同时引吗?”
轩源:“五指分别是肺气、脾气、心气、肝气、肾气。以中指心气引领为好。”
高航再劝酒:“师父,他们现在馋着呢,您啊也歇歇,吃点菜!”
又对大家说:“师父是望徒成龙心切,我虽然才学不久,但有一点是进步了。之前,特别是魏小东事件之前,我练太极是躲起来练,怕被人看见。现在我反而觉得,需要有人站出来告诉大家这是好东西,所以反而放开了,虽然我打的不好,但也正大光明地去练!”
大家笑起来,有说:“我也是这样,打得丑,怕人看。或者有人经过自己就紧张了。”
轩源笑:“首先是你们自己对太极拳的态度,这本来就是正大光明,需要大家一起承托的文化。”
继续道:“小明也脱胎换骨有担当了,也在教人了,青青很聪慧,教到哪学到哪。小明,我看你危险了啊!以这个速度,青青很快赶上你了!”
小明呵呵:“不会的,师父,她学得快,忘得也快!很快她就不会打了。”
“师父我投诉小明师兄,他总是打击我的信心,当年我学拳的时候,他就老说我这不会那不会,叫我快别学了,反正学不会的!我不甘心,就是要学会!怎么样,我这不就学会了吗!他现在又打击青青!我要替青青说话!”南周的“控诉”让大家哄笑连连,他们俩一天不吵就皮痒,每让诗婕笑得肚子疼。
小明吊着眉梢斜乜着他:“那你现在学会了是吧?”
南周:“就是!怎么样!气死你!”
小明:“那还不快谢谢我!要不是我唱红脸,你那时早坚持不下去了!”
两人逗趣,你一言我一语,众人笑声不断。轩源觉着可乐,多日来的不爽也丢一边去了。
席间轩源对小珠说:“你蒲师叔在南城的弟弟添丁满月,他这大伯过来看看贺贺,当然也看看师父师母,我已帮他订好房间了。周日早丰顺轩饮早茶,公园练拳,我和老蒲过来。”
小明听到这消息,别无二话:“我过来!蒲师兄爱酒,我藏了点好酒,正好可以逗逗他!”
两天后的早上,当小珠来到丰顺轩时,轩源、蒲谷子、伟城已到了。
坐下聊聊,小明一身白衣白裤,大摇大摆地走近:“蒲师兄!好想你啊!”把背囊放下来,从里面掏出一个瓷白小酒瓶子,径直放在蒲谷子面前:“这是我的私藏珍货,我自己泡的药酒!特特带过来单给你喝的,别告诉其他人!”
轩源笑:“你做件坏事都要打铜锣呀!还别告诉其他人!”
蒲谷子眼见小瓶子,即圆溜着眼睛,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来,执起小瓶子掂掂,打开瓶盖凑近瓶口闻闻,倒出一小杯,舌头里转转,肠子里转转,才眉山舒展,眼尾弯弯,露出两个小酒窝,合拳向小明道:“谢谢明师兄啊!这个好酒,不能贪杯哦!我晚上临睡前才享用一小口,先藏起来!”
来到练拳场,轩源让蒲谷子和大家一起打拳,蒲谷子下场打了一半,便退下来旁观众人打拳。
小珠保持近来打拳的状态,如丹的大小,百会的粘天,尾闾入地……
打完拳,轩源请蒲谷子作评点。蒲谷子略沉吟,有犹豫之状,不似他以前那么爽快。
“蒲师兄,没喝酒就不说话吗?还是我们打的太差劲?没法说?”小明晃着悠着说道。
蒲谷子悠悠着说:“那我说说小珠吧。小珠的拳架很规范,形相是很好了。但是还没能脱开身体。有些动作,如揽雀尾弓步划扇形回坐天地线收小丹田那一瞬,有腰塌的现象。丹无论大与小,外形是不随着动的,只是心意在大小。看到的动也是随心意大小的变化,而不是身子动。”
小珠听着边回想,自己为什么又动了呢?说:“最近对丹大丹小有点感觉,我自己感觉是随着丹的大小而动的,是不是因过求感觉而动了身呢?三年前您就说我有大无小,我就一直在寻找这收到一点的感觉,听您这么说,我是用了形去收了……”
蒲谷子:“手上的开合只是投影,丹始终是饱满、不动的。”
小珠点点头:“谢谢师叔。我回头再琢磨。”
蒲谷子再对小明说:“明师兄的动作是丹出丹回的,问题是从腰出的手,收回来时在肩了,或在别的地方了。就是说,你的丹不能始终保持一个,就显得夸张了。”
“伟城师兄则是有抬下巴的习惯,靠时动了肩。”
轩源待蒲谷子说完,接着说:“总的来说就是观的问题。从观色身,到观无极球,观心迹,以一点带动太极球。”
“这是进入拳态的一个过程,一个思路。如果不是以观行动,那动往往是妄动主动。同样如果没有观到内外的能力,再如何练基本功,练出一个没有灵性的架子有什么用。”
小珠听着轩源话里意,有点惭愧。
轩源继续说:“每个动作的轨迹,都是心设定好的,所以拳迹就是心迹。打拳不是打动作,是观到这里来那里去的心迹。”
“老蒲也发现了,你们几个都有动肩的情况,怎样克服动肩呢?就是前晚吃饭时讲的:用指梢引领,抹球壁,球动带动人动。”
小明要求蒲谷子给讲讲打坐,蒲谷子说的过程中,始终与108的心法要求衔接。轩源则与高航、唐越、建宇以观说拳。
时已近午,建宇主动邀请大家吃饭,轩源欣然应允,一众人便到酒家包间,建宇带了红酒过来,大家开怀畅谈。
蒲谷子说得高兴,掏出小明送给他的小瓶酒,还就斟上了。小明说:“不是说晚上临睡前才抿一小口吗?你这已经第几杯了?”
蒲谷子几杯酒下去,已不是蒲谷子了!说他周百通也行啊!他哟哟说:“早上接你酒那时我还没醒呢,说的昏话,现在醒了呀!醒了就要喝酒!喝了酒就睡觉的,有什么劲啊哈哈!人生有酒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小明:“那你什么时候说的话才算话呀?没酒喝时说昏话,有酒喝时说醉话,什么时候说人话?”
蒲谷子摇头晃脑:“你当我是人就是人话,你当我是鬼就是鬼话呀,我有什么办法啦啦……谢谢师父,谢谢各位师兄师姐,今天见到你们我好高兴!大家碰杯,为这美好的相聚时光!”
“小珠!我记得你以前做过播音员的,今天大家这么高兴,能不能请你,即兴来诵读诗一首?播音员要求字正腔圆,你先念,我再用我的标准南安话念一次,就可以对撞出不同的感觉。”
“好!”众人随和道。
小珠笑:“声明,诗可以念,播音员我是没有资格的,不要让我连累坏了这三个字。诗,念什么诗?”
蒲谷子:“就那个-横看成岭侧成峰!”
包间即安静下来,小珠定定心,清清嗓子,坐正身子,展开意象,悬浮群山中……
“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心里一动,心觉:“蒲师叔这哪是醉话呀!这首诗,分明是在说拳呀!我若脱不离'身’这座山,就永远看不清太极拳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