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时期的黑吃黑事件:石勒设下鸿门宴,兵不血刃灭王弥

在古代,同样有黑吃黑事件。五胡十六国时期,匈奴汉国(即前赵)的两大悍将:羯族枭雄石勒、汉人武装王弥在联合攻破西晋的洛阳城后不久,互相之间就铆上了劲,都寻思着吃掉对方。最终,两大野蛮人的较量,被一个文化人左右了结局,靠着汉人谋士张宾的计谋,石勒设下鸿门宴,让王弥自投罗网、身首异处。

我们先看下这两股势力都是什么来头。

西晋八王之乱带来的直接副作用,就是此起彼伏的流民起义。

由于对世家大族利益的制度性保护,西晋的土地兼并、两极分化现象原本就比较严重;而在晋武帝司马炎死后,八王之乱对政权稳定、社会秩序、经济基础、朝廷的控制力造成了全方位损害,使上述情况更加恶化;与此同时,由于持续爆发的旱、蝗、洪灾等自然灾害,大量百姓彻底沦为四处求食的“流民”——可以理解为乞丐。

面对这种情况,西晋统治者无暇进行有效应对,比如晋惠帝司马衷还说出了那句经典的“何不食肉糜”;各级官员甚至还趁机肆意压榨、剥削,使流民的处境无异于雪上加霜;在一些枭雄的带动下,各族流民陆续爆发起义,甚至开始谋划自立政权,所谓的十六国阶段登上了历史舞台。

首个成气候的起义,来自四川地区。公元301年,面对官员的压迫,为了躲避饥荒而逃到巴蜀地区的十多万汉、氐、羌等各族流民揭竿而起。在氐族豪杰李特、李流、李雄等人的领导下,起义军势头凶猛,到了公元303年,他们攻下成都;第二年,李雄自称成都王,建立起全套政权班子;2年后,他正式称帝,国号成,史称成汉,这是第一个十六国政权。

但蜀地偏安西南,即使成了割据政权,对西晋朝廷而言也不是致命打击。真正撼动西晋王朝的,是中原的地区的一系列连锁起义。

在李雄称王同期,西晋成都王司马颖为了对抗司马越、司马腾,派在自己手下当人质的五部匈奴贵族刘渊回并州组织人马;不曾想,对方回到左国城(山西方山县)后,立即自立门户,他自称汉王,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开始了反晋起义。

为了对抗余威尚存的西晋朝廷,刘渊打开大门,四处招揽各股起义势力。其中最有实力的两支,一个是羯族人石勒,另一个是汉人王弥。

石勒原本是并州的羯族小头目,发生饥荒后他被并州刺史、东瀛公司马腾卖为奴隶。随后,他跟随汲桑等人落草为寇;公元304年,司马颖部将公师藩起兵后,石勒等人前往投奔。在这股势力被晋军击败后,石勒投靠了刘渊,并凭借自己的出色能力被委以重任,成了匈奴汉国抢夺中原的一股强悍力量。

公元306年3月,东莱郡惤(jian)地县令刘伯根造反,原汝南太守王颀的孙子王弥也主动加入;不久后,刘伯根战死,王弥带领残部继续流窜;第二年,他自称征东大将军,先后击败众多西晋官兵,实力越来越大,兵锋席卷中原。公元308年,王弥逼近洛阳城,被西晋司徒王衍击败。随后,他前去投奔年轻时就已经认识的老朋友刘渊,被后者拜为司隶校尉,自领一军。

接下来,石勒、王弥,就成了刘渊纵横中原的两把利刃。公元311年4月,石勒抓住战机,在苦县宁平城(今河南郸城东北)全歼十余万晋军主力;不久后,汉国大将刘曜、王弥、石勒联手攻破洛阳城,晋怀帝被俘虏,城内官员百姓几乎被全部屠杀、财宝妇女被掳走、宫室被焚毁,西晋朝廷遭受了奇耻大辱。

但一山不容二虎,从这个时候开始,表面上共同为匈奴刘氏效力,但实际上都心怀不轨的石勒、王弥二人,由于利益追求存在重叠,开始互相把对方视为眼中钉。在各自谋士的策划下,他俩开始明争暗斗。

在攻下洛阳后,王弥保住了自己的故交、西晋司隶校尉刘暾,并将其纳入麾下。刘暾则也迅速的投桃报李,他积极劝说王弥占据故乡青州为根据地,并借机邀请石勒一起前往,在途中将其除掉。但石勒察觉了这一图谋,还偷偷杀掉了前往青州的刘暾。

后来,王弥的部将徐邈、高梁等人叛逃,而石勒则抓获了西晋名将苟晞。双方实力此消彼长,让王弥更加恐惧。为了麻痹对方,他派人低声下气地向石勒示好,甚至声称自己愿意成为对方的左膀右臂。

对于这样的姿态,石勒起初还有几分相信,但他的头号谋士张宾点出了王弥的小算盘:“人人都眷恋故乡,王弥就有雄据青州的野心,就如同您想回到并州一样。他之所以迟迟没动手,一是忌惮将军您,二是因为他的部将曹嶷还没从青州回来。机不可失,我们应该趁着他目前处于低谷的时候,借机将其诱杀。”

石勒对此极为赞同,于是他表面上与王弥虚与委蛇,私下却积极做着准备。

机会很快就来了。9月,石勒正跟乞活军陈午对峙,而王弥也与刘瑞打的头破血流。由于实力上的差距,石勒这边还游刃有余,但王弥那边却不怎么乐观。没过多久,形势越发危急的王弥,不得不派人向石勒请求支援。

石勒还在犹豫不决时,张宾却大喜过望:“这是天赐良机啊!陈午小竖,不足忧;王公人杰,当早除之。我们应当借这个机会进一步让他放松警惕。”

石勒于是立即放弃陈午,率领全军前去攻打并击杀了刘瑞;王弥由此转危为安,而石勒的敌人陈午却逃过了一劫。

看到这一舍己为人、两肋插刀的仗义举动,王弥既惊喜、又感动,以为对方是真心实意的要跟自己和谐共处,从此彻底放下了对石勒的戒心。

在做好一切铺垫后,石勒开始收网了。10月,王弥收到了石勒送来的信,信中热情邀请自己前去赴宴。王弥的长史张嵩敏锐的察觉出这是鸿门宴,他以专诸刺杀吴王僚为例,极力阻止王弥。

但此时的王弥,内心早已对石勒完全不设防。他欣然赴宴,与对方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正喝得酣畅淋漓时,石勒突然暴起,亲手斩杀了王弥,随后大军挥进,兵不血刃地吃掉了王弥的兵马。

经过这一事件,匈奴汉国失去了一支能够独当一面的力量,不得不更加倚重石勒;而石勒则实力暴增,逐渐发展成一支具备自立门户资本的武装。后来,面对西晋幽州刺史王浚,石勒、张宾再次故伎重施,没费吹灰之力就吃下了幽州,手段之狠辣、决策之高明让人叹为观止。

从这起事件我们可以发现,在五胡十六国时期,整体格局虽然是以武力较高下,但这很大程度上只是决定了各方的起点;如何与汉人士族的结合、发挥智囊的作用,则将影响各方发展上限。其后的大大小小政权,但凡实力强大、发展势头迅猛的,基本上都是资源整合较好的,比如前秦、北魏等等。相比较之下,抱着金山饿死的司马氏,则让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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