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赵继冬/那山尖尖上的稻谷花

那山尖尖上的稻谷花

作者：赵继冬

一个初秋的晌午，我背个背包沿着弯曲的山道，来到屋后的山顶。举目四眺，一排排整齐的梯田，种满了高产的水稻。忽然一阵稻花的清香迎面扑来，原来那粒粒稻谷正吐着毛耸耸的小黄点儿花蕊——稻花开了！望着这美景，不由自主的把往日稻谷的故事，一幕幕翻出脑海。

那个年代的农村，农民最主要的是如何耕作农田，种出黄金灿灿，一片片沉甸甸，在微风中摇摆的稻谷。

小时候刚过完年，父亲就在他那间杂屋里搬出犁赶着牛，开始在这田里翻耕新土，母亲拿着镰刀帮忙割田坎上的杂草，然后背牛粪堆积在田中，待雨水来临时，父亲赶着牛一手握着犁在田里左右开弓。放学了我就帮父亲牵牛回家。到了播种时节，父亲总是迫不及待地从粮仓里拿出谷种，左手抓上一把，右手刨了刨，对着母亲说今年一定要好好的种上一季。然后精挑细选弄了十几斤。在桐籽开花时期开始匀种，好不容易生长出又细又矮的秧苗，我们一家搬的搬，挑的挑，提的提，追星赶月地满满栽上一田。栽完秧后父亲认真管理，一路打药施肥，母亲也跟着扯田草分行子。父亲管理农田很是用心，三五两头都要朝田里跑，有时我跟随父亲，观看那又矮又短的禾苗，父亲总是长叹短嘘，说今年稻谷又不强，又是一场空欢喜。

待到秋收时，父亲选择礼拜天收割稻谷，想要我们兄弟姐妹充当帮手，他背着打谷机，母亲背着滚筒，我拿着镰刀，兄弟提着水壶，姐姐们背着小背篓，像一条浩浩荡荡的长征队伍来到稻田里。姐姐们割稻谷，我和弟弟把稻谷一铺铺搬递给父母。打谷机被他们踩得唱着欢歌响响的飘在山尖上。

旁晚父母忙完手中的活，就在屋檐下乘凉，母亲给姐弟们讲故事，父亲就教我唱山歌：

大田栽秧行对行，一行稗子一行秧

秧苗没有稗子好，家花没有野花香

桐籽开花把把长，栽田儿郎你别忙

我开花你泡种

穷人莫听富人哄，桐子开花下谷种

我问父亲从那里学的歌，他说：山歌本是前辈留，留给后人解忧愁，前脚出门三声吼，后脚出门吼三声，烦恼抛到九霄云。我问父亲经常唱山歌吗？他说会，累了，不开心就会唱，我问父亲最不开心的是什么事？他说最不开心的是，每年都种不出高产水稻，秋收征税纳粮后粮食就所剩无几，为了让我们上学，都要出售一点粮食才能交上学费。为了节省还经常要在饭里掺上一些土豆红薯玉米。我问我家没田吗？他说不是没田，而是没有好谷种。种的都是二代本地品种产量很低，不光我们家，很多人家都一样，这都已成了普遍人们的一块心病，我似懂非懂的哦哦了几声。

父亲是个木匠师傅，春忙时把水稻插完。就去给别人建木屋，建木屋四大扇立起来需要技术，父亲有别人不备的特别技术。所以他有时间去干点外活，赚点钱来补贴家用。

后来父亲生病了，只能放弃木匠手艺。对于种水稻更加力不从心，一年比一年的水稻差，那个年代我们还小，没有劳力出去务工，几乎就没有收入，靠那点稻谷维持生活会弄得缺衣少食。由于家里贫困，无钱医治，父亲终究没熬住走了。父亲走后，母亲就在田里朝九晚五起早贪黑，精打细算，让我们不饿肚子。

我开始种水稻了，那时正赶上好年代，村里书记去城里开会带来好消息，说国家有位水稻之父研究出一批稻谷种子，能生长出一尺之长的稻穗，一穗可达到320粒，亩产1000公斤，操作方法就是要先把秧苗育到16、17公分高，然后移至在水田。成熟周期为144天。为了成功种植高产水稻。书记一再强调，一定要按照上级的技术指导种植。得到消息后大家都喜笑颜开如获救星。

那年我终于种出一排排整齐的黄金水稻。看着稻田里垂满的谷穗，好像晒了一整田的谷子。我折了几穗数了数，哇！真的一穗有320多粒，比父亲那时种的水稻产量要高出两倍。我高兴得手舞足蹈，眉飞色舞。这下好了，吃饭的问题可以解决了。我急忙拿着长长的一穗稻谷，在父亲的坟前，一粒两粒的数，我想父亲如果听到或者看到，他一定会很高兴，会好好的夸赞一番……

作者简介

赵继冬，农民。

_{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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