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红楼】贾赦:天下作父母的,偏心的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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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荣国公贾代善的长子。

“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

作为长子,贾赦降等袭爵为一等将军。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贾赦身为长子,袭了爵位,却在荣国府正房之外居住,并且母亲并未随之居住。

林黛玉进荣国府,见过贾母后随邢夫人去见贾赦:
“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便入一黑油大门中,至仪门前方下来。众小厮退出,方打起车帘,邢夫人搀着黛玉的手,进入院中,黛玉度其房屋院宇,必是荣府中花园隔断过来的。进入三层仪门,果见正房厢庑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那边轩峻壮丽,且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

贾赦竟然住在荣国府东边隔断过来的花园里,而贾政则住在荣国府正房中:

“一时黛玉进了荣府,下了车。众嬷嬷引着,便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比贾母处不同。黛玉便知这方是正经正内室,一条大甬路,直接出大门的……原来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亦不在这正室,只在这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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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让很多人奇怪的地方,因为按照规制,母亲应该随长子居住,长子应该住在一府的正房之中,而荣国府却不是如此,那么到底为什么呢?

很多人都对此进行过解读,周汝昌老先生说是因为贾赦并不是贾母的亲儿子,因为贾母的原型就是曹寅夫人,曹寅死后无子,皇帝命其过继其弟之子,也就是贾政的原型。如果曹雪芹确实是写的自己的家族史的话,有个问题仍是无法说通的,那就是如果贾政才是贾母的过继之子,那么贾赦和贾母便毫无关系,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怎么能袭爵呢?所以,这一说法不太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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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就文本而言的话,就可以想清楚了,那就是贾母偏心的缘故。和贾政比起来,贾赦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华都是无法相比的。

贾赦虽袭爵,却实在不争气,昏庸好色,欺男霸女,草菅人命。

王熙凤谈及贾赦:“老太太常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作什么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没的耽误了人家。放着身子不保养,官儿也不好生作去,成日家和小老婆喝酒。”

不仅如此,他还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平儿咬牙骂道:……今年春天,老爷不知在那个地方看见了几把旧扇子,回家看家里所有收着的这些好扇子都不中用了,立刻叫人各处搜求。谁知就有一个不知死的冤家,混号儿世人叫他作石呆子,穷的连饭也没的吃,偏他家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二爷好容易烦了多少情,见了这个人,说之再三,把二爷请到他家里坐着,拿出这扇子略瞧了瞧。据二爷说,原是不能再有的,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真迹,因来告诉了老爷。老爷便叫买他的,要多少银子给他多少。偏那石呆子说:'我饿死冻死,一千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老爷没法子,天天骂二爷没能为。已经许了他五百两,先兑银子后拿扇子。他只是不卖,只说:'要扇子,先要我的命!’姑娘想想,这有什么法子?谁知雨村那没天理的听见了,便设了个法子,讹他拖欠了官银,拿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把这扇子抄了来,作了官价送了来。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老爷拿着扇子问着二爷说:'人家怎么弄了来?’二爷只说了一句:'为这点子小事,弄得人坑家败业,也不算什么能为!’老爷听了就生了气,说二爷拿话堵老爷,因此这是第一件大的。这几日还有几件小的,我也记不清,所以都凑在一处,就打起来了。也没拉倒用板子棍子,就站着,不知拿什么混打了一顿,脸上打破了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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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子贾政为人处世却与贾赦大为不同.

冷子兴与贾雨村谈及荣国府时说:“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林如海说:“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

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儿子,作为母亲,怎能不厚此薄彼。

但是,按照制度,只有嫡长子才可以袭爵,所以,贾母无奈,只好让长子袭爵,但她实在看不惯长子的行为,所以只能疏远他,让他去别院居住,自己和器重的次子居住,同时,也把掌家的权力交给了王夫人。

所以就很容易理解贾赦的愤懑与抱怨了,也就能理解他为何非得要贾母身边的丫头鸳鸯了,或许并不是看上了长相并不出色的鸳鸯,而不过是揣测母亲的心意罢了,难道一个小小的丫头都不能给我吗?果然,贾母大骂贾赦,也证实了贾母确实不喜这个儿子。

于是,贾赦就会在言语间多次表达不满,

书中,第75回,贾母提议并率领全家登上凸碧山庄赏月,并作击鼓传花娱乐。若花传停在谁的手中,谁就“饮酒一杯,罚说笑话一个”。当花传停在贾赦手中,他喝完酒后说道:有一家子,一个儿子最孝顺,偏生母病了,各处求医不得,便请了一个针灸的婆子来。这婆子原不知道脉理,只说是心火,一针就好了。这儿子慌了便问:心见铁就死,如何针得,婆子道:不用针心,只针肋条就是了。儿子道:肋条离心远着呢,怎么就好了呢?婆子道:不妨事。你不知天下作父母的,偏心的多着呢!众人听说,也都笑了。贾母半日笑道:我也得这婆子针一针就好了。

贾赦听说,自知出言冒撞,引贾母疑心了,忙起身笑与贾母把盏,以别言解释。

接着,又开始击鼓传花,到了贾环处,贾环做了一首诗,贾政看了不悦,贾赦却要来诗,连声赞好,道:'这诗据我看甚是有骨气。想来咱们这样人家,原不比那起寒酸,定要'雪窗荧火’,一日蟾宫折桂,方得扬眉吐气。咱们的子弟都原该读些书,所以我爱他这诗,竟不失咱们侯门的气概。’因回头吩咐人去取了自己的许多玩物来赏赐与他。因又拍着贾环的头,笑道:'以后就这么做去,方是咱们的口气,将来这世袭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袭呢。’”

从这里可以看出贾赦的怨气来,贾政凡说不好的,他一定要表扬,或许他并不是喜贾环,也不过是看贾环可怜,一如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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