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记忆，种姓（1）

曾几何时，在每天晚上的天气预报里，时常听见“热带气旋”这个气象学名词。如今已经很多年没看过电视了，无论天气预报里的，还是中学地理课本里的热带气旋，在我的记忆里都已淡化。热带气旋似永远留在那遥远的异国，永远留在那神秘的南部海域了，似与我将永无相干。就在这个名词将要被遗忘之时，我却被它困在了印度次大陆的西南海岸，阿拉伯海的东南端，困在了古老的海港殖民城市科钦了。

两天前，飞机落地，我乘上出租车，望着道路两旁的原野。那是典型的亚热带风光，一望无际的热带作物，被雨水打湿，郁郁葱葱。路面湿滑，天上阴云密布，显然这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时值正午，气温却不高，有些凉爽。当晚，我正准备睡觉，却突然听见窗外隆隆巨响，似有数辆哈雷摩托的马达在一起怒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似乎窗下的小街上正举行着一场暗夜中的地下机车大赛，骑士们摩拳擦掌，拉起离合，将油门一轰到底，箭已上弦，只等一声令下。突然间，伴着这滚滚的隆隆声，一道霹雳划过长空，好似发令枪，闷雷化作大雨，瓢泼而下，窗下的小路，瞬间化作奔腾的河流。随着湍流的水声，和遥远的雷声，我也逐渐沉入梦乡。

隔日清晨，有雾，雨已停，大货车们趁着夜色冒雨赶来，现已静静地停在路边。司机在车上睡去，等待着这古老商埠的苏醒。小路经货车反复碾压，又遭暴雨冲刷，路面坑洼不平，雨水和着泥浆，一汪一汪的。还好，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频遭暴雨侵袭的港口城市，正如荷兰殖民者给它取得名字，风暴之城，它对此早已经验丰富，城市排水做的不错，道路大体是能够畅通无阻的。

过了早餐时间，太阳拨开迷雾慵懒的露出脸来。商埠街位于科钦堡和犹太城之间，街道东临大海，海与路之间，坐落着鳞次栉比的货仓大院。货仓大院东侧靠海，设有码头，货船直接靠港卸货。大院两侧的院墙被高大的仓库取代，中间围着个院落，货物在此晾晒、包装，码放整齐，等待入库。大院西面临街，临街的铺面里展示着琳琅满目的，来源于世界各地的新奇样品。远道而来的商客在铺面里挑剔的审视着奇趣各异的古董和工艺品，品着咖啡和香茶，嗅着那“黑色的黄金”，来自南亚岛屿的黑胡椒。也许是出于商贸洽谈的初衷，商铺里通常设有优雅的咖啡座，而会计师和店主人则像大帅和军师，坐在柜台后面，算计着，谋划着。如今，这古老的港口，为了引来游客，许多古老的仓库被改建成了历史酒店。坐在酒店的博物馆里，品上一杯南印度咖啡，感受一下那百年前的行商情怀，是极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