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生小言（5）

蒋士铨与袁枚、赵翼齐名，世称乾隆三大家，又与张埙齐名称张蒋。张曾戏语蒋曰：“与公齐名，人言张蒋，不言蒋张，何也?”蒋答：“只是姓仄韵者吃亏。”张又曰：“公贻吾诗云'友君无异黄友苏’，何让吾为东坡?”蒋曰：“老夫图叶韵耳。”其诙谐如此。予谓姓仄韵者吃亏，可引《世说新语·排调》所载：王导与诸葛恢争族姓先后，王以世人不称葛、王而称王、葛为由争先，诸葛答：“譬言驴马，不言马驴，驴宁胜马邪？”盖汉语双音节词，以平先仄后顺口好读，故齐名并称者，辄以平声姓居先。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凡词场称谓，要取适齿牙而已，非必在前则优，居后为劣也。屈宋、曹刘之类，固云中的；诗称苏李，岂苏长于李乎？史称班马，岂马减于班乎？颜在谢先，而颜非谢比；元居白上，而元匪白俦。宋张韩刘岳，明边何徐李，皆取便称谓，非远弗如。元虞杨范揭差近，亦偶然耳。”许学夷《诗源辩体》卷三亦云：“汉称苏李，李岂让苏？魏称嵇阮，嵇宁胜阮？以至晋之潘陆，宋之颜谢，陈之徐庾，唐之高岑、钱刘、元白，皆顺声而呼，非以先后为优劣也。”况周颐尝语婿陈巨来曰：“吾官比朱（祖谋）小，故人称朱况尔。”可以前说释其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