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烙饼故事
最近听的一本书,《学会吃饭》。书中有一句话说:喜欢某种食物,和过去的经验有关。比如,小时候吃过的特别好吃的东西、小时候想吃却没有吃过的东西、小时候吃过却没有吃够的东西……
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我,仿佛想吃却没有吃够的东西太多。各种水果罐头、白面饽饽、大块猪肉、糖块……可最让我难忘的还是姥姥给我做的烙油饼。
最早对于姥姥烙油饼的记忆来自初中。应该是从初一开始。姥姥家距离学校七八里地,每隔一段时间我会让同学捎信给娘,说我不回家了,去姥姥家。去姥姥家,也就意味着第二天我可以带着姥姥做的油饼上学了。
那时骑自行车上学,去姥姥家的公路平坦。公路两边是绿油油的庄稼。我骑车快,耳边有呼呼风声。我心里的喜悦一是可以看到姥姥,主要的是我知道只要去了,肯定能吃到姥姥的油饼。
姥姥做的油饼有一个巴掌大小。是那种真正的“千层饼”。每一层都有细细的油,每一层都有薄薄的盐。油饼两面金黄,满屋子都飘着香味。从姥姥开始和面我就在一边看着,第一个油饼熟了姥姥给我拿盘子装着,油饼很烫,我撕下一小块尝尝,三下两下,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吃进肚子里的。
娘有六个姊妹兄弟。娘最大,我和哥哥在表姐妹里也是大的。那些年,白面有限,油有限。我去吃一次油饼,姥姥家就几天不炒菜。白面只有过年过节才吃顿饺子,平时白面给姥爷吃。我比小姨小六岁,小姨看着我吃油饼,馋得咽唾沫。偷偷问我要,我趁姥姥不注意偷着撕一块给她吃。
油饼吃一顿,临走姥姥给我带着去学校。那时候上学中午自己带饭。我们把一层层棉纱的口罩拆了做包午饭的“包袱”。我的油饼里面的油从包袱里渗出来,弄得白包袱成了褐色。要在平时,包袱脏了会很不好意思。可吃油饼的日子,包袱的褐色成了小小的骄傲。油饼拿在手里,用力一捏,会有有一层油冒出。天知道那时姥姥怎么舍得用那么多油给我做饼?
后来渐渐大了,日子越来越好。白面吃不完,也不那么馋油饼了。姥姥年纪也大了,也没了做油饼的力气。有很长一段时间吃油饼都是外面买。真正自己做油饼应该是栋儿十几岁的时候。我竟然无师自通地摸索出一套做油饼的技术。
外面吃的油饼大都看着好看,看上去层数分明,吃起来还是发硬。我做的油饼外焦里嫩,有种酥软的感觉。诀窍就是面跟包饺子的面一样软,厚薄跟饺子皮一样,擀好后洒上盐,一定要先放盐,用手抹匀,再放油。油倒在饼上,把饼一个个角拿起来,抹匀了。平底锅热了,再放饼。否则锅不热,饼容易“白干”(就是硬了)。锅热了用小火,饼下去后鼓起泡泡赶紧翻过来。这时候火一定不要大了,再翻两次就熟了。和面得用温水,几乎不用醒就好使。也做过烫面的,吃不出什么区别。后来就不用了。
我用的是山东老家那种土造的平底锅,看上去粗糙,烙饼完胜电饼铛。这个锅我从潍坊带到荣成,又从荣成带到北京。在荣成时,吃过我烙饼的人,都让我帮着买锅。去了北京,还把锅快递到海口。一口锅,跟着我漂洋过海,成了很多人家的厨房“重臣”。想想,我也算完成了一件饮食文化的交流。哈哈。
我曾经把这个烙饼叫做“林妈妈私房饼”。是我目前吃到最好吃的饼了。(当然,高手在民间,我没吃过,不一定没有。此处可以不服,不接受反驳,嘻嘻。)我教会了很多人做这个饼,都说成功了。我也有做师傅的喜悦,当然也有掩饰不住的骄傲。只要有朋友到我家吃饭,我必须做个烙饼给人家尝尝才过瘾。
栋儿也爱吃我做的烙饼,那年他在成都军校,半年回不了家。我去看他,把锅快递过去,在那边朋友家给他烙饼。我哥也爱吃我的烙饼,每次回老家都让我做给他吃。我娘还跟我学着做这个饼,她的擀饼技术一流,就是不知为啥烙出的饼跟我的不是一个味道。一样的食材,一样的手法,做出的味道却各不相同。这应该就是山东老家所说的“手chei”吧。
都说味蕾是有记忆的,还真是。我觉得对一种食物的喜爱,也是灵魂深处的一种温暖记忆。我的油饼记忆里,有爱我的姥姥,有我的青涩少年时光,有那时的绿色田野和骑着自行车耳边呼呼的风声……
后记:今天早晨又做的烙饼。很多朋友又问做饼的方法。其实,文章里有说,那我再总结一下哈。
面:软硬跟饺子面一样。如果硬了,真能做出”猪耳朵”厚的饼了,没法吃。
水:温水和面。
水面比例:这么说吧,一斤面需要五两半水。就是水稍微多一点。
不加酵母做出的饼,酥软。
加点酵母不需要发酵,直接做。做出的饼暄软。老人更适合。
发面饼的话可以温水泡酵母,也可以用牛奶加一个鸡蛋和面。
锅热,放一点油。立刻放饼,火候很重要,千万别糊了,糊了就苦,影响口感和心情。
面剂子一定不要大了,大了面板放不开,容易厚了!
今天我尝试做的椭圆形,这样锅里一下放三个,节约时间。
有人问我的锅是哪里买的?这里说一下,就不一一回复了。
平底锅是山东老家朋友的父亲手工做的。直径34厘米。厚、重。
另外,这个锅有很多用途。
煎鱼、韭菜盒子、茄盒、都很好。
一口锅用好几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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