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山往事

印象中的保山像是一座迷宫,在高楼林立的城中走着,我时常会忘记回去的路。大同小异的街道和永远都望不尽的白色墙壁,每一座城仿佛就是泥瓦匠人的镂空模具中捣实、拍平出来的,层层深入又略有差别。这是我读五年级时第一次来保山的感受,那时汽车客运站还在九龙。

这种印象一直都是很模糊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而现在,倏忽间发觉这或许本该就是城市最原始的模样吧!初入一座城市,都会有一种新鲜感,而这种新鲜感会驱使你到处悠悠地走走逛逛,聆听这座城市不一样的声音。每一座城市都有着博大的胸怀,接纳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因为我懂你,一批批地游子选择在此扎根,自此远离故土,慢慢地第二故乡也随之在心底生了根,从此难以忘怀。而保山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

要是选择旅游,或者因为出差等工作的缘故匆匆而过,仅靠逗留几日,对于了解一座城市的气质是远远不够的。冷暖自知的天气,地道可口的独特小吃,亦或是别致的自然景观,更或是雄浑厚重的历史文化。无论从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似乎再也不能够遗漏掉关于一座城市的独特魅力了。阅人一遍,可知深交与否。阅一座城,则需千遍万遍。

当我再一次选择踏入这座城市的时候,保山不再是一座用模糊的回忆堆砌起的城市。重拾起那恍惚稀碎的记忆,眼前这座城市略显陌生。相较于正蓬勃向上的新城市,回忆显得毫不起眼却又愈发珍贵。我开始尝试着融入它。

初听保山方言,有一种似懂非懂的感觉。而令我印象深刻的则是施甸话,当时的我几乎一句也听不懂,云里雾里一阵阵地绕。我发现保山方言里永远都会带着一个“啊”字。朋友相邀“啊克”,证实疑问“啊是”等等,最有趣的是,有一回朋友间相互打趣,当听到了一句“白色子”后,我赶忙补上一句“黑色子”。顿时觉得那个无知呀,朋友为此乐此不倦。原来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来保山已有些时日,对家的思念慢慢化成了一种味道,一种熟悉的味道。大理饵丝就是这不可替代的载体,它总会在不经意间轻轻拨撩你的心绪,那柔软且富有弹性的洁白,带来了一勾乡愁,每啜一口,乡愁便深刻一分。保山城里,寻找大理饵丝馆的足迹始终是坚定不移的。

这个世界有时真是蛮不讲理的。痴痴等待的人,以为用真情和决心就能俘获一个人的芳心,哪怕再长的路,再长的时间,他也愿意等下去。可他忘了有一种叫做“一见钟情”的东西,不爱着便永远也不爱着。我知道我失败了,大理饵丝馆真的找不到,保山人吃不惯大理饵丝。

“吃”的脚步怎会轻易停下。上班的地方,旁边恰好有个小摊卖酱粑粑(即烧饵块),生意也算不错。穿着上班制服的人群,如过江之鲫般从披着晨曦的公路上来来往往。这是卖酱粑粑大娘最忙碌的时候。

“大娘,我要一个酱粑粑,再来个烤肠吧。”

“好嘞!”

说罢,大娘已经在事先准备好的火炉上放好了酱粑粑。要是在冬日,人们会在买酱粑粑的当间搓着手凑上前去烤烤火,相互聊聊天。

“大娘,你摆这个小摊好久了吧?”

“也不算太长,也就三五年吧。”

“趁着不算太老,还能干活,也够对付对付了。这人呀,就怕闲得无聊,没事可做呀。”

大娘翻着有些膨胀的酱粑粑,神情自若地说道。她似乎很满足于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

阳光穿透股股从嘴里呼出的白气,跃动起伏的酱粑粑上绣满了斑斑点点的花纹,呼吸呼吸,在火炉上扑腾着肚子,一次又一次,满溢着温暖的人情味。未久,甜酱或是咸酱被“小葱拌豆腐”式的涂抹于酱粑粑,这会儿又怎会缺少腌菜、豆芽和芝麻呢,精心设计的艺术品就此完成。临去,大娘的铁盒子里,钱又厚了些。而火炉依旧噼噼啪啪的燃着,偶尔冒点火星儿。

每天下班吃过晚饭后,我和同事几乎都去九龙买吃酱粑粑,他偶尔也吃浆米线,而我是吃不惯的。

空闲之余,终于登临太保山。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俯瞰保山全城。太保山不高,远远没有千狮山高。譬如清华湖,也仿佛只有玉华水库般大小。我们总会不自觉地有了比较的态度。这山比不了那山,这池也没那么漂亮呀,殊不知这是一种狭隘的自私心理。人人尽说家乡好。谁会轻易在家乡的问题上有所低头呢?你的家乡纵然美丽,可我的家乡也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呀。“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它真的有些瑕疵,我仍报之以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独特的风俗习惯培养了一个民族,生生不息的民族建设了一座城市。哀牢山与怒江走过的山山水水,塑造了这座城市的性格——勤劳包容。

当你真正融入了一座城市,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它潜移默化的影响。这种影响早已浃髓沦肌,哪怕是疾风骤雨,哪怕是电闪雷鸣,哪怕是天涯海角,都只会历久弥新。心中总会有一条并不明晰的暗线在牵动着你与这座城市的交集。一个转身,一次回眸,我懂你,我等你,敞开怀抱迎接你。

后来我离开了这座城市。我开始怀念保山饵丝的味道。听到有人操着一口浓郁的保山话,我都倍感亲切。如今,我手机上依然保留着保山的天气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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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春秋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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