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与夏季狼狈的对白
夏天有多热呢?反正冬天的人肯定想不到。而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每到冬天风最刺骨的时候我就开始期盼夏天,但到了夏蝉欢鸣时却又无比质疑曾经的期待。也许不仅夏蝉不可语冰,连冬雪中瑟瑟发抖的人也无法想象炎炎夏日曾带给他的汗流浃背。
而我对于夏天的记忆总是清凉在前的,许是因为闷热中的一丝悠风堪比雪中送炭,但却依然不能淡忘每一次因炙热而生的狼狈的窘态。
每当谈到夏季的热,思绪总能准确地回到初中时期,那是我记忆里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夏天的难熬。那时我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阳光照在黑板上却映不出青春暖洋洋的诗意。教室里开着窗,可是没风溜进来,几个男生靠着墙,偷偷把上衣撩起来露出流汗的后背。
我觉得脸上像挨着火堆似的,闷得喘不过气又不敢吭声,实在难熬了就倒点水在胳膊上,能缓解好一阵子,直到水温热了为止。
后来学到个小窍门,把纸巾用水打湿了敷在脖子后面能好受很多。本来想靠这个方法躲过夏天难熬的高中课堂,但老师们竟然法外开恩允许我们自带小风扇上课了。所以那时候我们的标配是人手一个风扇,摆在课桌上对着脸吹。
结果有一次我开着风扇趴桌上睡觉被老师发现了,她把我叫起来还不忘讥讽我几句,阴阳怪气地让我小心嘴歪眼斜。不过后来我确实觉得五官不够端正了,也许是鼻子让她气歪了也未可知。
虽然小风扇解救了教室中的我们,但中午去食堂吃饭仍然逃不脱炎热的火爪。有一次我买了凉皮不愿意在食堂跟人挤,就拿着外卖去寝室吃(我高中的寝室是专门用来午睡的),但没成想屋里更热,所以那是我唯一一次吃凉皮还能吃的大汗淋漓。
上大学后,仍然有几个夏天热的睡不着觉。记得有一段时间我爬上床就是一身汗,所以枕边常备着一把小扇,摇几下睡一会儿,热醒了再摇摇。
很不可思议,我这样一个没有忍受力的人能熬过这么多夏季,而且回想起那些忍耐竟像是生命的垦拓一般,别有一番滋味。尤其记得初二的那年夏天,我风尘仆仆迎着热浪跑回家,一口气爬上七楼,打开门,一个箭步冲到空调面前,大风制冷放纵一会儿,然后强忍着不舍之情关上空调回屋自己写作业的情形。
如今我依然不舍,不舍当年的自知之明。
后来中考的时候正好赶上入夏以来最热的几天,我坐在考场上奋笔疾书时尤其感谢那个火舌上的夏天,以及那个匆匆少年。
从此远去必定是春,是秋,是冬,是夏,但满眼是心知冷暖的新客,却不见忍辱负重的故人。天寒了要加衣,天热了要乘凉的道理谁都知道,但总有风雨中走不开的人,像孤花一朵独自绽放着自己心中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