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三‖文/熊嘉瑞
那年，高三
“呜呜呜，哐当，哐当，呜呜呜…”令人心烦的闹铃准时响起，将你从甜梦中拖出，疲惫地坐了起来，将那闹铃时间又往后调了10分钟，双眼随之而闭又靠着床沿睡着了，可似乎刚过一秒，该死的铃声又将你吓了一跳，只得爬下床来，刷牙，洗脸，然后匆匆赶往学校。
一进教室，已有大半学生先到，再一看教室后面的时钟，便吁了一口气，六点二十，刚刚好。接下来，便是拿出语文课本，摇头晃脑地背诵着类似于《赤壁赋》那样的重点古文，或是去记忆英语的一些句型，以期待着能在写作中让老师刮目相看。
高三的每个早晨，大抵都是这样，日复一日。
新换的语文老师在高三开学之初便给我们打了预防针，“不要想着去抨击中国的高考制度，在你没能力去改变它的时候，你只能去适应。”带着这种教诲，每个学生，不管成绩如何，都战战兢兢地开始了属于自己的高三生涯。
那一年，正值高三，十七岁。
那一年，本无忧无虑的少年们开始多了些焦虑。
每个人都变得有些紧张，这种感觉或许来于社会对高考的渲染，或许源于师长的殷殷期待，或许是自己自觉地意识到了那场考试的重要性。也许兼而有之吧，大家都有些紧张了——埋头苦读的多了，嬉笑打闹的少了。
每个人都表现出很累的模样，课间十分钟，没什么人去走廊上远眺远方，也很少有人在教室里嬉笑怒骂。课后的教室如同课上一样安静——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趴在桌子上以作休憩。不得不说，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疲惫让教室内无了生气。
班主任却始终表现得大大咧咧——我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词来形容他了。他反复地跟我们说着，“还早哩，莫着急。”他似乎对他的教学颇为自信，“我所教的生物没什么难的，都是些记忆性的死东西，要多花点精力在数学与物理上，那两门课才能拉开差距。”
关于老班的记忆有很多，可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在某个晚上，他带着酒气与醉意来监督我们自习，然后兴致冲冲地在黑板上演算起了数学题——在外人看来，这有许多不合规矩处，可于我们却平添了一些乐趣与回忆。
在那些日子里，我的身体颇为不好，咽炎让人有苦难言，而糟糕的肠胃也只能允许我吃完全清淡的食物。想想也是奇怪，后来到了大学，这些毛病倒慢慢减弱了。
在身体不够理想的状况下，心理情绪也波动不定。那时测验频繁，考得好，便有了“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自负，幻想着高考后的一举成名；考得不好，便惶惶不可终日，觉得上不了好大学，以后找不到好工作，然后一辈子浑浑噩噩。
那时时常幻想着自己是一个拿着刀剑上战场的战士，或许能凯旋而归，也或许只能马革裹尸了——现在想想，当时的狂妄显得十分稚嫩，倒颇为好笑。
如今，早已不记得到底考好了多少次，也不记得有多少次铩羽而归。我所记得的，只是在某一次考试失败后，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在我高中生涯留下深刻印记的姑娘，给我写了个条，上面写着一句十分励志的话：暗透了，便望得见星光。
如今的我，早已对励志格言产生免疫，可每每回想此事，总感受到无比的温存，在那段日子里，她的存在，真是我莫大的幸运——这种经历，倒印证了这样一种情绪：学校里有牵挂的姑娘，上学还是挺有意思的。
说起励志格言，想起那时教室后的黑板上每日都会更新一段话，具体内容早已抛之脑后，想来主旨不外乎“自信”，“沉着”，“拼搏”等等。印象很深的却是一篇文章——《花开不败》，这篇文章讲述了一个高三女生拼搏考上复旦的故事，在那时，我真的被那篇文章感动到了，很长的日子里，它都算得上是精神食粮了。
而我，又总爱在课桌上写满那些励志的语言以求自勉，或许，这种情感只会属于特定的年华吧。
后来，学校开了一个百日誓师动员大会，我拟写了一篇发言稿代表学生发言，只记得在一段排比之后，写了这么一句话“剩下的一百天，是抬头瞥见天空偶尔掠过的鸟影”，现在看来，此话句法似有问题，语句也不显得通畅，可不知为什么，我只记得这一句了。
一百天转瞬即逝，高考前夕，学校特地花重金请了南京某高校的老师来对我们进行心理辅导。班主任事后自负且自怜地跟我们说，“你们看，人家讲得，我平常全都讲过，可人家讲一两个小时就能赚四位数，而我一节课的补贴才十几块钱。”
盛夏来临前的那个下午，在太阳逐渐落下去的时候，按计划拍下了毕业合影，那些洋溢着青春笑容的面庞早已在时间之流的洗刷下渐渐模糊。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一个人趁着课间去操场溜达了几圈，心里却反复想着东坡的那几句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高考前的最后一天，冒着大雨熟悉了考场，偶遇一伙伴，便相互勉励了几句。
高考中的故事，倒没什么好讲的，语文作文依旧可以被吐槽，数学很难，理综发挥平平，而考英语的最后十几分钟异常平静——好也好，歹也罢，它都真的结束了。
高考后不久，遇到了数学老师，那个将椭球比喻成西瓜，对我宠爱有加的老头，他开玩笑地问我数学能不能考130分以上——我或许令他失望了。又去拜访了物理老师，他正急着上课，就帮我泡了杯茶，让我在办公室玩会儿电脑等。
再后来，出了分，填了志愿，去了一个发达的城市——总以为日子过得很慢，转眼就各奔东西。
从此，故乡，再无了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