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加一《石榴》

石榴

家里种了一棵石榴树，据父亲讲是在他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怎么爱吃石榴，却喜欢剪石榴果实，石榴成熟说明中秋节来了，可以吃好吃的东西了，至少小时候我是这样认为的。记得每到中秋节，母亲总会在晚上蒸上一锅的面食，有红糖的糖饼，韭菜鸡蛋的包子。圆圆的月亮升起来，热气腾腾的糖饼，包子也就出锅了，通常我们会在厨房门口摆上一个小矮桌(厨房是西屋），把事先准备好的几个空盘子摆在桌上，于是一个里面放糖饼一个放包子一个是月饼，剩下的是苹果，梨，桔子，当然也少不了石榴，记不清是水果放第一排还是面食放第一排了，之后就是上供儿，之后桌上的东西要等到香炉里的香燃尽后才可以撤掉。其实这才是我们最期待的时候，吃个月饼，吃个包子，再吃个苹果或者梨，却很少去吃石榴。这棵老石榴树结的石榴是很甜的，不大，不像姥姥家的石榴，虽然个头很大却是酸酸的。

不像兰花是君子，菊花似隐士，石榴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了半天我觉得石榴应该是新娘子，凹凸有致的身姿，红红火火的花瓣，不正像穿着红裙子的新娘子吗。石榴开花在三四月间，满满的一树，先是青红相间的花骨朵，一夜春风吹来，花骨朵迎风开放，其实有一大部分花是不结果实的，家里叫做“诳花”，大概是说它骗人吧。此种花有它的好处，它是禁不起风吹的，风一吹，纷纷下落，满院子的石榴花。只有经历过风吹后，仍然高挂枝头的石榴花才能接出果实，眼看着石榴花的花瓣脱落，新娘子的肚子慢慢变圆，最后长成一个个小灯笼，其实我知道这灯笼似的肚子里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石榴子在慢慢长成。等到石榴完全成熟，石榴在枝头真的会咧嘴笑，所谓“笑不露齿”是不适合她的，引诱的人忍不住将她摘下，扣下一粒石榴子放进嘴里，满嘴是香甜的石榴汁。

第一次知道植物可以用枝条繁殖也是始自石榴，小时候蛮好奇的是，父亲总喜欢将石榴树下面几个枝条弯着埋到土里面，过个个把月，再把它与母体相连的部分剪短，这样一棵小石榴树就成了。父亲喜欢将这小石榴树送人，看着来人欢天喜地地将小石榴树掘走，欣慰满满的。后来让我更感到神奇的是姥爷，冬天从石榴树上直接剪下枝条，插到地里，第二年春季里竟然全部吐出绿色的叶子，那时候我还没有听过“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诗，只是感到很奇妙。

从大学始，在外的时间多了，尤其石榴的开花、结果这几个月难得能够赶上在家，但是每年回家母亲都会特意留上几个石榴，那已经干瘪的石榴依然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