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情缘】施静云：一厢情愿的痴恋
一厢情愿的痴恋
文/施静云
自古以来，爱情就是人们讨论的永恒话题，有许多爱情故事更是广为流传，我国的四大爱情故事从上古时期的后羿嫦娥到牛郎织女，再到孟姜女哭长城、梁山伯与祝英台，白蛇传、历经几千年依然是经久不衰。
不管是明恋暗恋、单恋相恋，亦或者是痴恋，若是到了一定的地步，那就会被后世歌颂。暗恋，单恋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一个人的冰山一角，如同赌博一样，愿赌服输。今天，我给诸位读者讲一段民国时期家喻户晓的“爱情故事”。民国时期有几位我们耳熟能详的名妓，一个是赛金花赛二爷这个饱受争议的人物，一个是潘玉良，她通过自身的努力最终成为了中国画家、雕塑家，是东方考入意大利罗马皇家画院第一人，画界公认的大师。再一个是锦江饭店的创始人董竹君，是中国近代的女企业家，还有就是小凤仙和蔡锷的故事了。
提及蔡锷，就不得不提他护国讨袁的故事。护国运动发起人蔡锷将军是我国近代杰出的爱国主义者，去世时年仅34岁，但就在这短促的一生中，做成了领导云南辛亥起义和反袁护国的两件大事，从此，他的名字深深地镌刻在中国近代民主革命的史册上。蔡锷将军是湖南邵阳人，与梁启超，谭嗣同等结交。戊戌政变后考入上海南洋公学。次年到日本，就读于东京大同高等学校及横滨东亚商业学校。1904年回国,先后到江西，湖南，广西，河南等地军校任职。1911年10月与革命党人李根源等在昆明发动了重九起义，11月出任云南军政府都督。旋即协助贵州，四川两省独立。暗中派兵援助四川熊克武讨袁，事后被袁世凯调至北京，授以陆军部编译处副总裁，全国经界局督办，参政院参政等虚职。1915年袁世凯称帝，蔡锷得知后气愤已极，他决心以武力“为四万万人争人格”。12月25日，蔡锷与唐继尧等人通电各省宣布云南独立，旋即建立云南都督府，组织护国军，武装讨袁，护国战争由此爆发。最终，袁在内外压力下被迫于1916年3月22日撤消帝制，并不久于众叛亲离中死去。黎元洪继任大总统，中华民国国体得以保持，蔡锷等护国将领赢得了护国战争的伟大胜利。
小凤仙与蔡锷的故事就发生在蔡锷被袁世凯调来北京软禁时期。"小凤仙"是何许人呢？小凤仙是民国四大名妓之一。但是，据《民初史略》记载，她“相貌乏过中姿，性情甚是孤傲”，且“上颚左右二牙外露，开口颇损美观”，可见小凤仙并不具备名妓的本钱。她出生在满清八旗武官的家庭，父亲姓朱，可惜她是小妾所生，又偏偏生在“重男轻女”的封建社会，她的出生得不到家庭的重视。随着生父生母先后离世，小凤仙的命运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年幼的小凤仙饱受朱家虐待，曾在朱家当过奶妈的张氏对她十分同情，自己又没儿没女，于是，就收养了她。
张氏在浙江巡抚曾蕴的府中做女佣。小凤仙在张氏的照料下，生活尽管拮据可还算平安。随着浙江的革命党人为响应辛亥革命，对巡抚衙门发动了暴力革命。炮火声中，衙门官吏四散奔逃，惊惶的张氏不得不带着小凤仙逃到了上海。此时的小凤仙才11岁。由于生活无着，张氏不得不把小凤仙典给了胡姓艺人，让她跟着学唱戏，日后也好有个谋生的门路。小凤仙模样不算好看，但声音婉转，再加上聪明伶俐，学了好多流行小曲。1913年，张勋的部队打到了南京，她跟着胡姓艺人辗转来到北京，再八大胡同这个著名的娱乐场所陕西巷云吉班卖唱。
要说八大胡同在民国时期，那可是顶有名气的风月场所。许多名妓都云集于此，达官贵人们寻花问柳亦多在那里消磨时光。小凤仙擅长唱曲，靠卖唱接客。虽然小凤仙不是妓院头牌。但小凤仙却有一项常人不及的才能，那就是慧眼识人。毕竟小凤仙坎坷的人生再加上走南闯北的经历，早已磨炼了她，所以她看人往往十拿九准。来妓院饮酒作乐的男人，小凤仙见得很多，但有一人却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就是云南都督蔡锷。
当年蔡锷还是云南督军，年纪轻轻，手握重权，镇守边疆，权倾一时。袁世凯想要称帝就得拉拢他，于是请他们一家人入京，谁知道蔡锷并不领情，不仅不受他拉拢，还想反对他。于是，袁世凯决定，绝不能放虎归山让蔡锷离开京城，他怕蔡锷回云南后领着他的兵来反对自己的“称帝”大业。蔡锷被软禁在京城，为了麻痹袁世凯，他就开始到处寻欢作乐，花天酒地。就在这时他转到了“八大胡同”的陕西巷云吉班，认识了小凤仙。听着小凤仙在台上自弹自唱自己做的词，蔡锷就知道小凤仙或许就是那个能帮助自己的人。据小凤仙说：她初次见到蔡锷，便觉此人与众不同。当时，一桌人都在开怀畅饮，唯有蔡锷心事重重，在喝闷酒。于是，小凤仙上前殷勤问候，蔡锷见小凤仙出言不俗，再加上当时心情烦闷，喜欢听一些戏曲减压，所以对戏曲有些研究，两人很快就聊了起来。酒局结束后，蔡锷高兴之余，写了一副对联送给小凤仙。小凤仙见上面落款是“松坡”，才知道眼前这位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蔡都督。一来二去，随着对小凤仙的不断了解，蔡锷渐渐把她当作了“无话不谈”的“红颜知己”。
杨度是袁世凯最信任的亲信，此人最喜欢征歌逐色，天天呼朋唤友前往八大胡同，蔡锷决定打入他们的圈子，杨度是袁世凯的眼睛，袁世凯如果知道蔡锷变得纵情声色，胸无大志，估计也不会监视的太严。自从他认识了小凤仙，打入杨度团伙的最合适伙伴就有了，他自从初次遇到小凤仙就觉得小凤仙虽沦落风尘，但语出不俗，聪明伶俐，或可作为自己的"红粉知己"，应付京中之人。（蔡锷实际上就是把小凤仙当成了一个棋子）可是小凤仙却误认为二人琴瑟和鸣，所以一往情深。蔡锷为了讨袁出此下策迫不得已演了一场戏，小凤仙并不知情，只是入戏太深而已。蔡锷开始天天去云吉班找小凤仙，真可谓：一个扮演深情，一个陷入情深。蔡锷在云吉班兴之所至，为小凤仙写对联，上联写道：自古佳人多颖悟。下联写道：从来侠女出风尘。侠女这两个字早就把小凤仙在他这里定位了，可惜小凤仙满眼都是春日良宵，只停留在“佳人颖悟”里。
蔡锷与小凤仙越来越如胶似漆，蔡锷甚至在京城购买了一所前清侍郎的府邸，扬言要给小凤仙造一所华屋，要"金屋藏娇"，甚至在门口的对联也是把小凤仙的名字嵌入题词内："此际有凤毛麟角，其人如仙露明珠"。蔡锷的举动彻底惹恼了原配夫人，他们在家里大打出手，打坏了不少家具，甚至蔡锷还对夫人拳打脚踢。连袁世凯都被惊动了，派人前去调停，这越调越停不了，蔡锷甚至要把小凤仙接回家里来，这回老夫人和蔡锷的原配夫人更反对了。两人又当着调停人的面，打的更凶了，后来实在调停不了，蔡锷夫人一气之下，竟与蔡锷当场决裂。这一次老夫人也站在儿媳那边，觉得蔡锷太过分了，为了一个妓女，竟然要把这好好的家都拆了，她身子弱，儿媳若是和儿子过不下去了，她自然是也要跟着儿媳回云南的。
杨度看着蔡锷如此，觉得是温柔乡把蔡锷这个英雄人物给软化了，凌云壮志消磨殆尽，连公务都时常耽误，已不足为惧。他将此事报与袁世凯，袁世凯也道："我还以为蔡锷是个干练之才，还想让他参与国家大事，如今看来，连自己家都治理的乱七八糟。看到此人也不过如此啊。"从此袁世凯放松了对蔡锷的监视，
蔡锷以赴津治病为名，逃至日本，转道香港返回云南，12月25日与唐继尧，戴戡等通电宣告云南独立，讨伐袁世凯。次日成立护国军，任第一军总司令，出兵四川，屡获胜利。不久广西，陕西，贵州，浙江，湖南等省相继响应，迫使袁于1916年3月取消帝制。因艰苦转战，积劳成疾，8月赴日本治疗，11月病逝。蔡锷从京城临走之时，小凤仙拉着蔡锷的手说："无论生死，我都会陪着你，我要跟你一起走。"蔡锷却轻轻推开小凤仙的手对她说："一起走一路多有不便，等我将来革命成功，必定不会忘记你。"小凤仙知道蔡锷必定是不会带她走了，她在当夜就为蔡锷饯行，为他唱最后一首歌，仔细叮嘱他以后一定要小心，希望他之后不会再有危险。说着说着，动情的小凤仙就留下了眼泪，也许她可能已经猜到，这一别就是永别。
蔡锷逃出袁世凯的圈禁以后，众人才一时反应过来，原来蔡锷等人只不过是在演戏，袁世凯等人是看戏的，而小凤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演员，等主演离开，观众连抓她都不屑，明眼人都看出蔡锷对她不过是虚情假意。只是小凤仙始终珍藏着这份回忆，哪怕蔡锷不过是利用她，可蔡锷曾经给予她的温柔与呵护，就算那是假的，可至少给过她，那是她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从袁世凯称帝以来不过83天，蔡锷和革命党就把袁世凯的皇帝梦毁灭了，可是，最终蔡锷也没有来接她。同年11月，就传来了蔡锷的死讯，他在日本患肺结核身亡，享年34岁。在中央公园公祭时，小凤仙一袭黑纱，怀揣着是未亡人的伤心，前往祭奠。并送去了两幅挽联：其一：不幸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其二：万里南天鹏翼，直上扶摇，那堪忧患余生，萍水姻缘终一梦；几年北地胭脂，自愁沦落，赢得英雄知己，桃花颜色亦千秋。蔡锷的离世对小凤仙的影响可谓十分深重。小凤仙在参加完蔡锷将军公祭后就隐退了，从此世上再无小凤仙，有的只是洗去前尘是是非非的张涤非。尽管这段感情对她来说轰轰烈烈，那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但对她来说，蔡锷永远活在了她的记忆里，种在了她的心窝里，曾经拥有，何必天长地久，这已就足够了。
后人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拍了许多电影和电视剧《知音》、《小凤仙与蔡锷》、《逃之恋》……蔡锷的后人看着这些无厘头的演绎被搬上荧屏后都付之一笑说：“无稽之谈。”他们比任何外人都了解蔡锷，也深知蔡锷和自己的原配夫人感情深厚且儿女双全。当时，蔡锷已过而立之年，手握重权，胸怀大志。满脑袋想的都是讨袁护国。如何逃离北京回到云南，又岂能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国家民族危难之际谈情说爱，又怎会把自己胸中韬略跟一个粗通文墨，只会唱曲的女孩子相商？就算后人再如何编排，蔡锷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小凤仙这个人，在他的眼中小凤仙就是能帮他躲过监视的挡箭牌，蒙骗袁世凯的烟雾弹而已。小凤仙所做的一切，舍命相救也好，痴情等待也罢，只不过都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一往情深而已！
张嘉佳写的一句话：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尾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我觉得用在这里还算贴切。
作者简介：施静云，网名，无畏无惧，北京市东城区居民，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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