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盘人文 ‖ 1518】散文 · 宁夏固原 张志宏 ——《葬 礼》
葬 礼
文‖宁夏固原 张志宏
微风扑面阳光和煦，正是杜鹃啼血的五月，地里的农作物抽穗拔节，村民们忙碌着地里活的时候，一个幽静的普通农家小院，一声 “爸呀”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小山村，惊起了山村惊起了院里所有的人。一个36平米的扶贫房后面直挺挺停放着老战士的尸体，前面的纸质灵堂摆放整齐肃然，供桌上两支长蜡烛火苗徐徐燃烧，似乎诉说着老战士的一生。遗像、果品、敬茶、敬酒、纸钱摆放井然。儿女孝子围坐在灵堂后草铺尸体旁边，哭的死去活来，哭声一片。这是一位五十多年前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志愿兵老战士的葬礼！门口的一副对联道出了人们对老战士的悲悯，“黄金埋地看不见，白云天上飘无踪”。
院门口挂了一条长长的筒纸，随风左右摆晃。预示这家办白事。通院子的小道左手旁布摆了一条黑色挽联，上写 “德高望重”四字，换联左下角一行小字写着姑父姑娘某某某等敬献。右手边几副花圈，随着西北风的吹拂发出啪啪啪的纸质声音，如果不用绳子固定的话，有被吹到的可能。花圈中央一个大大的“奠”字顺着几幅花圈排列，“奠”字中间一字排开特别耀眼也特别震撼。每个花圈两条对联如飘带随风飘动，右边写着某某某永垂不朽，左边写着某孙女孙子敬献等字样，整个通道被五颜六色纸质的花堆满了。再往进走就是阴阳师写的门告，一副和门板基本大小的白纸贴在门上称为门告，阴阳师用老辣且不是很正统的毛笔行书写就，某某不孝男某某什么一串文字倒出了老英雄生辰享年89岁寿终正寝等字样。这样的修为岁数，足以超过了村上所有和他同辈的男子，是村上最后一个去世的男人，也增添了活在世上可爱的自愿军战士又少了一位。
小院子没有明显的院墙，除了36平米的扶贫房，几颗老杏树，后面几间轻质板房，再没有别的东西了。老英雄喜欢过清淡自然的生活，除了我们小辈向他问抗美援朝的事迹，他从不主动提起这件事。平时就融入了村里的生活，参加村里的大小事务，没有因为他的经历和年龄而特殊化。凭着身体硬朗，和其他村民一样经常走着去乡镇跟集，买一些生活蔬菜馒头等，老俩口经常自己做饭吃。村上的老年食堂给他免费管饭，他也偶尔去一次。吃着粗茶淡饭，最好也就吃一点鸡蛋糊糊，很少吃肉。就这样一直守着三十几年前盖的几间土胚房，平淡无奇淡泊名利的生活了几十年。生活上从不给政府提要求，这36平米的砖混扶贫房，还是政府为了安全起见强行解决的。这几年年龄大了，脾气不减当年比较耿直，儿女常年在外地工作，多次要求接老英雄一起住一起生活，老俩口故士难离不愿意去别的地方生活，儿女呦不过也就满足了他的要求。至死他就住了这36平米的扶贫房。
小山村民风淳朴白事简单，多数人家不铺张浪费也不摆阔。村民跟事也就拿几张白纸一副献的馒头，外来的人也一样，不收礼金。一般白事请一个阴阳，看坟地定放棺材的点，过程中诵经超度亡灵几次，孝子跪地祈福，这基本是这里的乡序。邻居称房下，谁家遇到红白事全过来帮忙。主家请一个村里有威望的人做总管，他管理打坟、做饭、上菜、领羊、出殡等一切丧葬的大小事，包括主家和村里帮忙的人都要听他安排。这不院子里一个黑湖八差六十几岁王姓男人，吆喝过来吆喝过去，大家都叫他总管。由于村里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六十几岁甚至七十岁的男人，还有部分留守的妇女，葬礼这样一个体力活就很难完成，但村子里的人很团结，不管年龄大小听到老战士的噩耗都放下地里的农活赶过来了，尽一份自己微博的力量。王总管把这些人管理的叮叮当当整整在在，他正吆喝着庄子里仅有的男人和女人给老英雄过一个简朴的葬礼。他安排村里几位相对年轻的人去打坟，什么董师蔡师王师等快六十的人去打坟，听说还叫了村里李家的铲车也去了。板房里几位老年妇女紧张的缝制孝衣，院子里几位家门的妇女在院子东面架起了两副锅灶，电吹鼓风机吹的火苗胡胡的响，她们正准备给打坟和来的客人做烩菜，不大功夫里面的烩菜翻滚着，预示烩菜快好了。院子里的男人井然有序的按总管吩咐推进着葬礼的每一件事。王总管高喊着院子里一位杨姓的老汉，快上午了快给坟上送饭去，杨师二话没说，放下手中的茶杯，收拾了碗筷盛了烩菜忙出了院门朝坟地方向去了。院子里的所有男人忙完了自己的事，闲暇之余三五人，两三人围坐一起，或打牌喝酒或者下棋，似乎他们不怕阳光的烤晒，也不怕事情的繁多，悠闲悠闲的办着总管交待的事，又乐此不彼的顽着，脸上透着些许的悲伤。
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脑子里浮现出了二爸的点点滴滴。小时候对二爸抗美援朝的事特别羡慕、特别崇拜，闲暇时围坐在二爸身边问战争的情况。在那样艰苦环境下怎样打赢的战争？二爸就滔滔不绝的说起了那个令人难忘的年代。他说：当时他们是高射炮兵，一般一个排分一个炮，隐蔽在运送物资道路的重要节点上，有敌机过来轰炸他们就有力的回击。他们经常在别的山头摆好凝阵，假的物资库、假人、假粮食堆等。而在这个山头运送真的物资，敌人通常就上当了，把那个山头炸的寸草不留，在这瞬间他们把物资送到了前线。他们是用智慧和顽强的意志战胜敌人的，几次糟遇战高射炮的炮声把他都震聋了，现在留下了严重的耳疾。
二爸也是一个热心人，退役后，当了村上的队长、村长，由于脾气耿直得罪了很多人，再也没有提上去就留在了村里。他热心村里公益事业，在七十岁的时候，组织村里热心社火喝戏的人在年头节下耍社火唱戏，丰富村里的文化生活。有时社火上城区表演社火，串行于大大小小的行政事业单位，给每个单位送去祝福，由于社火耍的好民俗到位，每个单位都愿意接他们的社火。在爆竹的响声中他露出了可心的微笑，有人戏称他为“戏头”。村里凑钱修庙，他又承担起了募捐的任务，带上几个人去城市里村上工作的人家里募捐，游说他们给村里建庙捐款，当时到我家也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说了建庙的好处，捐多捐少都行等等。看着他对工作兢兢业业，劝说他，你年龄大了，跑不动了，让村里年轻的人跑这些事。当时他己经七十多岁了，他不听我的劝，继续说建庙的事，我知道劝不动他，就掏出了五百块钱给他，他认真的掏出了本子，写了我的名字和钱数。我留他吃饭，他捐到了钱，嘴唇干裂，看样子已经很饿了。但他继续说：吃饭就免了，他还要去谁家谁家去捐款，我知道呦不过他，就由他去了，看着他怱忙的背影消失在我家门口。我才回过神来，不愧是上过朝鲜战场的老兵，办事雷历风行一丝不苟。
思绪回忆着二爸生前的一些事，忽然听王总管吆喝着说；阴阳确定凌晨四点出殡，我们凌晨三点过来准备，交待了某某某入殓，某某某抬棺起尘等事宜，今天的工作基本完成只等明天出殡了。迷迷糊糊的睡到凌晨三点多钟，白天的人基本到全了，又听到了王总管的吆喝声，人们按白天安排好的任务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按部就班的出殡了。孝子拿着丧棒前面走，又是一片哭声。太阳冒山顶的时候坟地堆起了一个高高的土堆，预示埋人基本完成。后来听打坟的几个人说：二爸的坟地阴阳看的特别好，埋在了古人埋的一堆马钱子里。阴阳说；修为高的人才能遇上这样的事，也是这一笔钱该出土了。二爸带出了钱，挖出的马钱子自然是几个打坟的人分了，只留下一些美谈在村子里流传。
作者简介
【张志宏】宁夏固原人，文学爰好者，闲暇之余，旅游途中，对所看所想，用幼嫩的诗文表达纯朴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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