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溃商民保卫团
击溃商民保卫团
再说盐场另一个大篷长袁公亭被吃大家的饥民吓得心惊胆战,溜出后门逃到了杭州。没过几天,就听到了高锦泰被抓,盐民协会成立的消息,袁公亭急急如漏网之鱼;忙忙如丧家之犬来到了湖州南浔,躲进了张静江家中。
这湖州南浔镇是个富商聚集之地,素有“湖州一座城,不及南浔半条街”的说法,而这个张静江又是富商中的娇娇者。张家资产颇大,是南浔“四象”之一。南浔有“四象八牛,七十二只小金狗”的谚语,据《湖州风俗志》载:“象、牛、狗其形体大小颇有悬殊。以此比喻各富豪聚财之程度,十分形象。民间传说一般以当时家财达百万两以上者称'象’,五十万两以上不足百万者称'牛’;三十万两以上不足五十万两者叫'狗’。”张家与张静江的外祖父庞家均被列为“象”。张静江21岁时,其父以银10万两为张静江捐得二品候补道衔。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任一等参赞,随驻法公使孙宝琦出国,此次法国之行彻底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张静江在法国独资经商,在巴黎开设专卖古玩、茶叶、丝绸的通运公司,生意做大后,又在美国纽约开设分公司。1905年8月张静江与孙中山在赴法的轮船上相遇,之后便成为终身挚友,一直为孙中山的革命事业筹资助款。张静江在开办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时与蒋介石交往密切,曾是蒋介石加入中华革命党的监誓人,因为有上面两层关系,张静江成了国民党内的元老级人物。张静江家在光绪六年到庵东盐场认领盐板十八万三千块开设廒仓,因廒仓食盐销售苏州、常州、镇江、太仓、松江五个属地,故开设的廒仓称浙东五属公廒。在此期间,袁功亭认识了张静江。
袁公亭见到了张静江之后,就把庵东盐场盐民吃大户,盐民协会公审高锦泰等事情,加油添醋向张静江哭诉一番,然后又埋怨张静江道:“中山先生说要扶助工农打倒军阀打倒列强,现在军阀和列强没有被打倒,盐民却把我们打倒了。”张静江听完袁公亭的哭诉,用手抬了抬鼻子上的金丝眼镜不紧不慢地对袁公亭说:“国民党实行扶助工农允许工人农民成立协会的方针没有错,想不到共产党钻了我们的空子,利用搞盐民协会来收买人心。既然已经成立了盐民协会,政府也不能把他们取缔了,你们也搞个什么协会,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哎呀,这个盐民协会有红脚梗两万余人,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即使成立了一个协会,还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啊?”袁功亭摇了摇头。张静江听后一言不发,从桌子上拿出一张报纸,用手指点点其中的一版新闻说:“老弟先不要发愁,你先看看这版新闻,自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袁公亭看过报纸上的新闻,不由得喜出望外。原来1927年3月20日,一伙假商会名义的暴徒,焚毁了宁波市总工会,事情发生后,驻扎在宁波的国民党宁绍温防守司令王俊却隔岸观火装聋作哑。“王俊是蒋总司令的亲信,王俊对工会的态度,还不是蒋总司令对工会的态度吗?”张静江阴沉着脸道,“这些红脚梗成立盐民协会闹事,还不是背后有共产党给他们撑腰吗?常言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只要设法来个枪打出头鸟,搞掉几个领头的共党分子,盐民协会还不是树倒猢狲散了吗?”袁公亭听完张静江的话,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几天以后,一个穿长衫戴礼帽夹皮包的商人悄悄潜入了庵东盐场,开始频繁接触庵东盐场的篷长和富商。这个人名叫周觉,他受张静江和袁公亭派遣,专门来盐场破坏盐民运动。周觉在篷长和富商中筹集了一批款子,来到了庵东东面一个叫黄家舍头的村庄,找到了一个叫黄春晓的人。,明朝时余姚北部,常常受到倭寇的骚扰,戚继光在浙东抗倭期间,曾经组织村民结旗社自保,所以民间留下了习武的传统。当时姚北主要的武术流派据说有两个,一个叫乌山,还有一个叫崔陈,乌山派以拳术著称,崔陈派则以腿功见长,所以姚北一带素有乌山的拳头崔陈的腿功之说。在每年的二月十九芦城庙会上,除了行礼拜绕斋地等传统项目外,还有一个很刺激人最吸引人眼球的项目,这个项目叫做放罡场,也就是乌山崔陈两大门派对阵比武。因为比武场上拳脚无情,放罡场双方都要先立下生死文书,是棺材抬之走的勾当。这个黄春晓自幼练习崔陈腿法,曾经在芦城庙会上放过罡场,和乌山拳师经过生死较量。因为庵东盐场食盐出运和稻米收购都要通过杭州湾海面,为了确保水上运输的安全,庵东商人成立了一个护洋队,因为黄春晓手下有十几个弟子,在庵东一带很有名气,大家就聘请他担任了护洋队队长。黄春晓是个爱面子好虚荣的人,据说如果头子活络的小孩当街叫他一声黄家伯伯,黄春晓定然会赏给小孩一个焦饼吃吃,现在见有人出钱出枪让他组织武装,自然是满口应承。他收罗了一批流氓地痞和缉私营的散兵游勇,加上自己手下的弟子,很快组织起一个七八十人的反革命武装——庵东商民保卫团。
3月26日清晨,黄春晓带着手下突然袭击了驻扎在庵东万嵩庵的盐民协会总部,盐民自卫军措手不及只好放弃了抵抗。商民保卫团先搜去了盐民协会的会员名册,接着撕毁了里面的会旗,砸烂了盐民协会的牌子和办公的桌椅板凳,最后把里面的物品洗劫一空。这伙人在万嵩庵中折腾了三个小时后,才扛着缴获的枪支弹药扬长而去。黄春晓捣毁盐民协会后,以商民保卫团的名义四处筹集粮饷,购买枪支弹药,扩充兵力。同时连日袭击七个分区的盐民协会分会,四处拘捕盐民协会骨干。岑鹿寿只得撤离盐场,避居国民党余姚县县党部。马家生等盐民协会的骨干也只得四处躲避。袁公亭见黄春晓控制了局面,也在3月底潜入庵东盐场,自称已经获得省里的批文,由他全权接办庵东盐民协会。袁公亭召集蓬长柱头在庵东开会,用不入协会者不准晒盐卖盐的强制手段,胁迫盐民入会。顿时庵东盐场风云突变,白色恐怖的乌云笼罩在盐场上空。
在中共余姚党组织的推动下,国民党余姚县党部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派费德昭率纠察队四十余人赶往庵东消灭庵东商团。上文说过这个费德昭是个文武双全之人,曾经在我党的推动下,率领手下的水巡队,协同中共坎镇支部指挥的盐民和车盐工人夜间突袭相公殿,击毙了缉私营队长,缴获了缉私营的一批武器。后又率领盐民纠察队成功袭击浒山警察所,缴获了警察所的武器后进驻余姚城,成立了余姚县工农纠察队。狡猾的黄春晓深知费德昭的利害,不敢和费德昭正面交锋,纠察队还没到达庵东,他就带着手下退居到海边,分散隐藏了起来;等纠察队一回余姚城,这家伙又带着手下回到了庵东。这样反反复复数次,使盐民协会无法正常恢复工作。 4月1日,国民党余姚县党部代表蔡肖鸿,会同宁绍台农民协会办事处指导员卓兰和国民党省党部特派员赵济猛到宁绍台防守司令部,面陈黄春晓捣毁盐协总部,私购军火,拒捕盐民等不法行为,请求派兵围剿袁公亭和黄春晓。但是司令部代表以王俊外出,无人做主为理由,借故拖延。
为了保卫盐民协会,庵东盐民协会总会主任竺清旦召集中共坎镇支部会议,商讨对付黄春晓的办法,大家认为袁功亭可以联合蓬长富商,出大洋让黄春晓打头阵,我们盐民协会虽然没有钞票,但是天下工农是一家,我们可以请各县的农民自卫军到庵东来,共同对付黄春晓。竺清旦先同中共坎镇支部一起制订了一个赶鸟入笼,打垮黄春晓的计划,又代表庵东盐民协会起草了一份文件,请求宁绍台农民协会办事处,调集邻县的农民自卫军赶来救援,和余姚县农民自卫军一起共同对付黄春晓。
4月11日清早,庵东街上的人们刚刚起床,就听到街后传来了枪声。原来上虞县纠察队奉宁绍台农民协会办事处的命令,乘船从杭州湾上岸,悄悄迂回到了庵东街后边,突然向驻扎在街上的庵东商团发动了进攻。黄春晓害怕费德昭,所有的眼线都盯着余姚方向,注视着费德昭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向海边撤退,哪知道上虞纠察队来了个神兵天降,从北向南在他背后发动了进攻,原来的作战部署顿时被打乱了。黄春晓见北边的退路被截断,便带着手下边打边退,从东街头登上六塘,没命的向东面逃窜,转眼间就逃出了两三里开外。就在黄春晓暗暗庆幸逃过一劫之时,迎面猛的响起了轰——轰——两声巨响,两门檀树大炮射出的铁砂向黄春晓等人迎面袭来,领头几个匪徒被铁砂射个整着,哇哇嚎叫着倒在地上。在前面拦路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洪塘赶来的慈溪洪塘农民自卫军,他们由马家生带路,早已经在六塘两边设下了埋伏。黄春晓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只好连滚带爬下了六塘,跌跌撞撞向南逃窜。黄春晓等人不顾头上子弹乱飞,拼命地逃到了四塘脚下,准备登上四塘,负偶顽抗一阵再作去处。哪知道四塘上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声,枪声过后,又有几个匪徒倒在地上。黄春晓那里知道,从高王赶来的农民自卫军,在竺清旦的亲自指挥下,早已经在四塘顶上等候多时了。这一仗,上虞纠察队在北,慈溪洪塘农民自卫军在东,高王农民自卫军和余姚县纠察队在南分三路向黄春晓得商民保卫团发起了进攻,把黄春晓和手下赶入了四塘和六塘中间的开阔地。只听四周杀声四起,土枪土炮齐鸣,经过四个小时的激战,黄春晓的手下是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亏得这些武器极其原始,杀伤力不大,黄春晓才逃脱了性命。庵东盐民协会联合上虞工人纠察队、慈溪洪塘。余姚农民自卫军一举击溃黄春晓的商民保卫团,大张了工人农民的志气,至今,庵东一带还流传着“大炮咚咚叫,独打黄春晓……”的顺口溜。三路人马见黄春晓逃走,怒气未消,就赶到黄家舍头,一把火把黄春晓家的五间房子烧了个干干净净。庵东商民保卫团被击溃以后,盐民协会才恢复了正常工作,盐民运动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