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灭翟钊慕容垂老而弥坚，殷仲堪镇荆州桓玄跋扈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207篇

太元十七年（公元392年）六月，慕容垂率军抵达黎阳，来到黄河岸边准备渡河，翟钊则把部队布置在黄河南岸以拒之。

六月十六，慕容垂把大营迁到西津，距离黎阳四十里，制作牛皮战船一百多艘，假装把军卒器械满载船上，逆水而上。

翟钊急忙带领部队直扑西津防卫，慕容垂又暗中派中垒将军慕容镇等人率兵从黎阳渡口连夜渡河，在黄河南岸扎下大营，天亮时，后燕的大营已经全部构筑完成。

翟钊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急忙返回，进攻慕容镇等人的军营，慕容垂命令慕容镇等只许坚守，不许出战。

时值盛夏，翟钊的兵马跑来跑去疲惫不堪，攻打后燕军的营地又难以取胜，正要带兵退走，慕容镇等人突然带兵从营地中杀出。

与此同时，慕容农从西津渡过黄河，与慕容镇等一起夹击翟钊，大破之。翟钊逃回滑台，携带妻子儿女，收集残兵败将，向北渡过黄河，登上白鹿山，依靠山势严密把守，后燕军无法进击。

慕容农道：“翟钊没有军粮，一定不能长时间在山中蜷缩。”率领部队回营，仅留下一些骑兵观察翟钊的动静。

果然，没几天功夫，翟钊乖乖的下了山，慕容农马上挥师回军突袭，将翟钊的部众全部俘获，只有翟钊单骑投奔长子。

慕容永以翟钊为车骑大将军、兖州牧，封为东郡王。一年多后，翟钊阴谋反叛西燕，慕容永把他杀了，翟氏就此灭亡。

当初，郝晷和崔逞以及清河人崔宏、新兴人张卓、辽东人夔腾、阳平人路纂等都在前秦做官。

前秦大乱时，他们为了躲避战乱，前来投奔东晋。司马曜下诏让他们担任冀州几个郡的郡守，并带领所部在黄河南岸驻扎。

不久，他们接受了翟辽的官职和爵位。翟辽及他的家族失败后，他们又都投降了后燕，慕容垂按照他们各自的才干，分别留用。

由于他们的协助，翟钊过去所统辖的七个郡三万多户人家，都安居下来，一切如故。

慕容垂又以慕容宙为兖、豫二州刺史，镇守滑台；将徐州的居民七千多户迁移到黎阳，以慕容脱（慕容垂之侄）为徐州刺史，镇守黎阳。

就这样，东晋完美错过了收复失地的大好机会，将兖州、豫州拱手让给了后燕。是他们的兵力和国力不足以支撑收复失地的行动吗？

当然不是。论兵力，东晋多年没有经历战乱，还有谢玄一手训练的北府兵和刘牢之这样的名将，对付翟钊应该绰绰有余吧？

说到底，东晋还是缺乏北上的雄心和壮志。看看慕容垂，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还能够亲上战场，亲自谋划，亲自指挥。

而司马曜呢，从未离开过建康，每日里沉醉于醇酒美人之中，对中原的局势漠不关心，如果有人过于积极，他的心里估计还很不爽。

司马曜如此消极怠政，指望大臣们锐意进取，那更是痴心妄想。此时的东晋，内有司马道子专权乱政，外有野心家蠢蠢欲动。

是年十月，心灰意冷的东晋雍州刺史朱序以年老多病为由请求辞官，司马曜以郗恢为雍州刺史，代替他镇守襄阳。

十月十八，东晋荆州刺史王忱去世。十一月初十，司马曜以黄门郎殷仲堪为都督荆、益、宁三州诸军事、荆州刺史，镇守江陵。

荆州位居建康上游，历来是东晋除扬州之外最重要的地方。殷仲堪虽然名声在外，但资望尚浅，朝议多认为不妥。

果然，殷仲堪上任后，喜欢施行小恩小惠，于大政方针无所建树。

我们不妨来看一看东晋都是哪些人在掌权。朝堂之上以司马道子为尊，朝堂之外则是王恭和殷仲堪坐镇一方，两人都是生瓜蛋子。

对于此种局面，最为不满的是桓玄。桓温病逝时，桓玄年仅五岁，除了继承一个南郡公的爵位，他并未能接收桓温的权力。

成年之后，桓玄自恃其才和显赫的家族地位，总把自己看作是英雄豪杰，东晋朝廷对他怀有戒心而不敢重用。

直到二十三岁，桓玄才开始在朝廷任太子洗马，总有不得志之感。

有一次，桓玄去拜见司马道子。当时，司马道子正喝得酩酊大醉，带着醉意对众人道：“桓温晚年时想要篡位，你们怎么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桓玄吓得伏在地上，汗流浃背，站不起来。从此，桓玄越发忐忑不安，对司马道子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后来，桓玄补任义兴太守，但他还是闷闷不乐，叹息道：“我父亲曾是九州盟主，儿子却不过是五湖的小头目！”弃官回到封地。

临行前，桓玄呈上一道奏章，为自己申辩道：“我父亲辅佐皇家，平定祸乱的功劳，朝廷把它忘了，我并不计较。但是，先帝登上宝座，陛下得以继承大统，请陛下问一问那些对我父亲说三道四的人，到底是靠谁得来的？”奏章被搁置，终究没有上报。

桓氏家族几代镇守荆州，门生部曲遍及各官府，无人敢惹。桓玄尤其强豪专横，当地的官员、百姓害怕他，甚于害怕殷仲堪。

而殷仲堪呢，在桓玄面前，也十分的恭敬，如同孙子一般。毕竟，论资历，连他曾经的主公谢玄在桓温面前，都不过是一个小跟班。

桓玄曾经在殷仲堪升堂办公时，在公堂外公然骑马取笑，并且假装用长矛刺向殷仲堪，殷仲堪陪着笑脸，不敢露出半分不悦。

殷仲堪如此窝囊，他的部将、中军参军刘迈看不下去了，对桓玄道：“战马和长矛威力有余，但于道理精义却有不足。”讽刺他是一介武夫。桓玄怫然不悦，殷仲堪为此大惊失色。

桓玄走后，殷仲堪对刘迈道：“你是疯了吗？桓玄若趁夜派出刺客来杀你，我怎么能救得了你？”于是，他让刘迈赶快到建康躲避。

后来，桓玄果然派人去追杀刘迈，刘迈仅仅逃得一死。

征虏参军胡藩路过江陵，前去看望殷仲堪，劝说道：“桓玄的志趣不比常人，常常因为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职位而牢骚满腹，您对他的优待太过分了，恐怕不是长远之计！”殷仲堪心生不悦。

胡藩的妻弟罗企生是殷仲堪手下的功曹，胡藩从殷仲堪那里出来后，对罗企生道：“殷仲堪倒戈以授人，一定会遭难。你要早谋去路！”

以殷仲堪的窝囊，再加上桓玄的跋扈，荆州早晚要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