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阔台攻占开封后，曾想杀光城内百余万汉人，为何最终没有实施？

文/格瓦拉同志

在第二任大汗窝阔台的领导下，蒙古汗国最终完成灭亡金朝、占领中原的目标，但在此期间，中原汉人横遭劫难，死于战火或流离失所者难以计数。不仅如此，在占领金朝的都城开封后，窝阔台曾经想杀光城内百余万汉人，幸好有宰相耶律楚材奋力阻止，才使得城中百姓免于灭顶之灾。那么，窝阔台为何会有这种狂热的计划？耶律楚材又是如何劝阻他的？

01  攻占开封

卫绍王完颜永济在位期间（1208-1213年），先前盛极一时的金朝，国力呈加速下滑的态势。此时，已完成民族统一、创建蒙古汗国的成吉思汗，开始将攻略的目标指向昔日的宗主国，从1211年开始对金朝开展长达23年的战争。由于蒙古铁骑的战斗力惊人，加之内忧外患频繁，等到金宣宗统治的晚期，金朝已尽失东北、华北等地，仅在河南、陕西两地苟延残喘。

蒙金战争要图

金宣宗在忧惧中病死后，继位的金哀宗将救亡图存当做头等要事来抓，为此提拔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杨沃衍等一批有才干胆略的中低级将领，并与南宋和西夏停战、和解，希望能挽狂澜于既倒。然而，南宋、西夏无意跟金朝和解，而是甘当蒙古的同盟，加之金朝内部积弊日久、官员苟且偷安、将士畏战的现象很普遍，遂导致金哀宗费尽所有力气，但依旧无法挽狂澜于既倒。

绍定五年（1232年。注：本文统一使用宋朝年号）正月，在绕过金朝的军事重镇潼关后，蒙军统帅拖雷借道南宋，从邓州、唐州攻入河南，随即在三峰山（在今河南省禹州市西南）跟金朝主力军展开激战，一举击溃15万敌军。随后，拖雷率军攻陷钧州，并斩杀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杨沃衍等金朝名将。经过这两场战事后，金朝精锐尽失，再无力抵御蒙古的强势进攻。

行进中的蒙古骑兵

三峰山之战后，拖雷奉召北返都城和林，临行前将攻占金都开封、经略河南的重任交给名将速不台。同年十二月，金哀宗以搬取救兵的名义逃离弹尽粮绝的开封，随后率众逃奔归德、蔡州。金哀宗前脚刚跑路，开封守将崔立便发动政变，不仅把都城拱手让给速不台，并且把金朝太后、皇后、妃嫔、皇族和朝臣全部献给新主子做“贺礼”。由此一来，开封的主人便换成了蒙古。

02  阴毒计划

虽然崔立将开封献给敌军，但在此前的8个月时间里，蒙古为夺取这座城池曾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但尽管如此，却依然无法靠武力进入，对于速不台来讲，真可谓天大的羞辱。要知道，速不台号称蒙古头号猛将，在长达50多年的军事生涯中，征战范围遍布当时近半个已知世界，成千上百座坚固的城池在他面前化为齑粉，区区一座开封城却让他颜面尽失，焉能不心生愧恨。

速不台

速不台生性残忍，加之恼恨开封军民的顽强抵抗以致蒙军伤亡惨重，于是在战事结束后便向大汗窝阔台提出申请，准备杀光城内的居民。速不台的建议“合情合理”，因为按照蒙军的作战传统，一旦守城部队稍有抵抗的举动，那么等到城池被攻陷之后，阖城百姓将会被全部杀死（“旧制，凡攻城邑，敌以矢石相加者，即为拒命，既克，必杀之。”见《金史·卷一百四十六》）。

说段题外话。早在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期间（1219-1221年），蒙古大军便开始实行屠城战略，包括讹答剌、撒马尔罕、玉龙赤杰、木鹿城等在内的许多名城都一度沦为“人间鬼城”。在《世界吉尼斯记录》1985年版中，被成吉思汗及其子孙屠杀的人数被估值为2亿，其中汉族被屠杀约6000万。这些数据或许有夸张成分，但有一点却是确凿无疑的，即数量极其庞大的无辜民众最终沦为蒙古屠城政策的牺牲品。

窝阔台画像

此时，窝阔台尚在都城和林，正在与群臣谋划彻底消灭金朝的事宜，因此在得到速不台的奏报后，在盛怒之下难免会赞同他的意见。不过，在诏旨下达之前，大汗的命令需要经过中书省（相当于今天的内阁，其长官为中书令，为宰相之职）的审核，而担任中书令的耶律楚材在看到窝阔台的指令后，忙不迭地赶来劝阻。

03  力挽狂澜

作为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后裔，耶律楚材虽然是契丹人，但自幼饱读儒家经典，对汉人和中原文化有强烈的认同感，属于典型的汉化契丹人。不仅如此，耶律楚材因博学多识、谋略深远而深受成吉思汗、窝阔台父子的器重，担任中书令长达14年之久，在蒙古汗国内部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正因如此，当耶律楚材表达反对意见时，窝阔台不能不侧耳倾听。

耶律楚材画像

耶律楚材首先是对窝阔台讲，下令顽抗蒙古大军的是金哀宗，开封城内的军民不过是忠于职守罢了，罪不至死。更何况，要想维持、发展生产，充足的人口必不可少，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地杀光城中的百姓，那么蒙古在损失惨重后虽然得到广袤的土地，却没有可以进行生产的人口，那么得到这些土地还有什么意义呢？

耶律楚材看到窝阔台脸上毫无表情，深知自己这番话并未打动他，于是换了一种思路，用现实利益跟大汗分析屠城的弊端。耶律楚材指出，开封城内汇集了大量的能工巧匠、富豪之家，如果将他们全部杀死，将会使蒙古遭受巨大的人才、财富损失，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做（“奇巧之工，厚藏之家，皆萃于此，若尽杀之，将无所获。”见《金史·卷一百四十六》）。

窝阔台剧照

窝阔台听完耶律楚材给他算的这笔“经济账”后，方才醒悟屠城有百害而无一例，于是连忙派出使者向速不台传旨，除完颜氏皇族外，开封城中的军民全部免于死罪。当时，包括因躲避战火而进入城内的难民在内，开封在陷落时仍有147万居民，其中绝大多数是汉人，本来要沦为刀下冤魂的他们，却因为耶律楚材的奋力挽救而幸免于难，实在是幸运。

后续

其实，早在成吉思汗在位期间，耶律楚材便曾力阻蒙古一项阴毒的计划，使得华北免于沦为超级牧场，而生活在当地的汉人也得以避免被灭族。如此一来，因耶律楚材奋力挽救而获救的中原汉人，数量不下上千万，真可谓功德无量。正因如此，等到耶律楚材去世后，深受其惠的中原汉民如丧考妣，哭号之声遍布大街小巷，就连乞丐和幼童也为他烧纸钱以寄托哀思，即使事过千年，依然令人感动。

参考书目

脱脱（元）：《金史》，中华书局1975年版。

宋濂（明）：《元史》，中华书局1976年版。

毕沅（清）：《续资治通鉴》，中华书局1999年版。

柯劭忞（民国）：《新元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版。